冷哲:美國如何創造世界最大的“停車經濟”?
5月5日,在紐約皇后區,兩名男子因為爭搶車位而發生爭執,隨後兩人拔槍相向,一人喪命。這已經不是第一起因為停車而出人命的事件了,早在今年2月,韓國就發生了一起因不滿地下停車場管制而自焚的事件。而在國內,1月25日,福建也發生一起因違章停車而與警員對峙的事件。停車越來越成為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相信有車的讀者都深有體會。
當然,美國停車催人性命畢竟是罕見的現象,最多不過是經濟危機陰影下戾氣漸重,而催生的“停車經濟”倒值得説道説道。
筆者第一次到美國的時候,常常驚訝於美國的商場、學校或辦公樓周圍有着比主要建築更大的停車場。其實轉念一想,美國人均擁有0.8輛汽車(約為中國10倍),停車場自然會比一般國家更大、更密集。
據統計,每輛車平均有96%的時間是處於停車狀態。美國地廣人稀,在小城市或鄉村,停車從來不是問題。但是到了大城市,就是另一回事了。據美國學者伏契克(Vukan R. Vuchic)1999年統計,城市通勤者,如果開車的話,每次通勤平均燃料成本不足1美元,而停車成本則超過了5美元。雖然近年來油價不斷上漲,但燃料成本仍不可能超過停車成本。這種現實創造了世界上最大的“停車經濟”。據估計,美國當前停車產業每年產值為250至300億美元。
美國的商業停車,主要分為兩個領域,即臨街停車和街外停車。

公營臨街停車
由於美國人工比較昂貴,因此見不到像國內那樣人工收取停車費的臨街停車點。而主要採用停車咪表來收費。停車咪表自1935年由美國律師卡爾·瑪吉(Carl C. Magee)在俄克拉荷馬州發明之後,一直風靡至今。據統計,美國全國目前有超過5百萬個咪表。
臨街停車主要由市政部門經營,其收益約佔停車業總收益的三分之一。美國過去一直使用投幣式停車咪表,它根據所投的硬幣計算允許停放的時間。如果時間倒計時回到零,停車咪表上就會有紅燈閃爍。路過的警察看到的話,就會開出罰單。這種咪表在我國一些城市也曾試行,但是效果不佳,可能是我國很多城市的居民並沒有隨身攜帶很多硬幣的習慣。同樣,近年來在美國也正在被淘汰。這是因為隨着通貨膨脹,一枚硬幣所能買到的時段越來越短,民眾所需要隨身攜帶的硬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方便。國內曾試行過使用專用繳費卡的咪表,但由於臨街停車的人大多隻是偶爾需要停一下,買了充值卡也沒有多少價值,所以這些咪表也未能推廣開來。
自前幾年開始,美國的投幣式咪表逐漸被電子咪表取代。這種咪表可以一次管理很多個車位(每個車位都有自己的全市統一編號),人們可以用硬幣或銀行卡直接繳費。還有一些城市,開發出可通過手機支付的臨街停車位,簡化了支付的手段。
對於市政來説,這類停車位只是提供日常短時停車服務。停車咪表一般對於能購買的時間有着限制。很多地方的咪表都不允許超過2小時的停車時間。另一方面,這些停車位在週末和節假日往往是不收費的。
住宅區的街邊停車位一般允許長停,也沒有停車咪表。要在這類區域合法停車,則需要攜帶房契或租約到本地法庭辦理停車證。如果無證停車,輕則被開罰單,重則被拖車公司拖走,繼而要繳納不菲的拖車費用。
專營商業停車場
如果不是在自家門前,而且要長時間停車,那就必須尋找街外停車服務。這主要由商業公司運營。全美總計約有1億個街外停車位。
這其中主要的是城市中的商業停車場。它們一般是多層式的停車樓,大多為附近企業的上班族服務。用户一般可以購買長期停車證(比如月票、年票),來降低成本。這類停車場往往不是由所有者來管理的。相反,設備提供商和專業停車場經營單位承擔了他們的運營工作。
美國的大城市如舊金山、紐約,與中國的大城市一樣,在一開始規劃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後來會有如此之大的停車需求。因此樓宇密度很大,沒有空間建造室外停車場。而城市中心區的大廈又很高,其地下停車場無法滿足所有辦公人員的需要。周邊街道也比較狹窄,臨街停車的位置十分有限。因此,隨着車輛增多,就出現一些企業或個人買下、拆除舊樓,並建造新的停車樓。
儘管停車場是美國城市生活方式的一個重要的部分,但是停車場的設備更新並不頻繁。很多停車場裏還能看到20-30年前的設備。這是因為,相比於停車場設備的便捷,美國民眾更看中其他的要素。據國際停車研究院(International Parking Institute)調查,在用户考慮停車位時,最重要的三個要素分別是價格(34%的人贊同)、安全(29%贊同)和位置(25%贊同)。

美國大學裏的停車區域
而且大多數用户都不會事先查找和確定停車地點。人們習慣於先開到目的地再尋找。這在觀看大型活動時就變得尤為辛苦。筆者第一次到市中心看NBA球賽時,曾經開車在市中心找了半個多小時的車位,錯過了開場。從此以後,觀看這類活動時再也沒有開車去過,都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根據2011年IBM調查報告,全球的車輛駕駛者在一次出行中平均花費20分鐘尋找停車位。正是由於這樣的用户習慣,停車場這種美國人幾乎每天都要打交道的設施,卻罕有廣告。
對於找車位的問題,近年來有新的企業開始嘗試解決。諸如ParkWhiz和ParkingPanda之類的企業,使得人們可以在網上預定停車位或實時查詢本地各停車場是否有空餘。這將大大減小人們搜尋停車位所需的時間,也讓人們可以避免因為找不到停車位而誤了電影、航班或約會。與智能手機結合,新的數據服務無疑在改變美國停車產業的面貌。
然而在一些大型都市羣中,城區內的停車場容量以及道路容量都不能夠支撐所有通勤人羣的需要。這就不僅是找車位的問題,而是容量的問題了。為了鼓勵民眾使用公共交通,一些大城市設在近郊的軌道交通站點會帶有龐大的停車場或停車樓。這樣,遠郊的上班族就可以開車到車站,然後換乘軌道交通進城。我國諸如北京、上海等超級大城市或許可以借鑑這種模式。
企業附屬停車場
除了這些專營的停車場,美國還有各式各樣的企業附屬商業停車場。如加利福尼亞州的迪斯尼樂園就擁有超過1萬個室內停車位。這類停車位的費用,一般都包含在票價中。也有的企業,會根據停車位的遠近而採取不同的收費標準。
而美國的一些綜合商場、步行街,常常由一個企業統一管理。這些管理單位同時運營着地下停車場。在商場、步行街內消費後,往往可以向商店、餐館、影院索要停車代金券,在支付停車費時抵用。
很多機場也為旅客不同的需要而劃分有不同的停車區域。既有供短期停車的停車樓,也有遠離機場的長期廉價停車位。後者按天計費,主要是為了方便短期出差或旅遊的人,他們可以開車到達機場並做飛機進行旅行,返程時,下飛機即可開自己的車回家了。這樣就無需接送或乘坐公共交通。在淡季,機場的長期停車位有時會租給本地的汽車銷售企業存放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