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峯:越南打砸中資企業,玩火只會燒痛自己
打錯算盤,“定向反華”變成排外暴亂
中越南海對峙後,越南突然爆發大規模排外暴亂。數百家外資工廠、公司都受到了猛烈衝擊,或物資被哄搶,或設備被搗毀,甚至被焚之一炬;數以百計受派遣赴越工作的無辜員工被暴徒圍攻毆打,已經得知,至少有兩名國人不幸遇難,上百人受傷,還有人仍在失聯之中。而這一切暴行之所以會發生,之所以會如此兇烈,越南政府顯然要負上極大的責任。其在前一段時期裏發動宣傳機器,煽動、激化民眾情緒;在暴亂髮生後很長一段時間內,警方又幾乎坐視不理,放縱事態擴大。正如王毅外長所公開譴責的:越方對不法分子暴力襲擊中方企業和人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越南這一波由所謂“民眾示威”發展而來的打砸搶燒的排外暴亂,是越南政府自己煽動、放縱局勢的必然後果,原來他們必定以為即使升級為暴力騷亂,目標也會集中針對着中國大陸而去,正可以做為向中國“施壓”的一種手段。但實際上,根據目前已知的情況,陸資企業固然也受到了不小損失,在越中方人員的傷亡也令人極度痛心,可事態發展也許出乎越南某些人的預料。無論是南部的平陽、同奈,還是北部的河靜,在這幾天的暴亂中,遭遇攻擊最多,損失最大的首先是台企,其次是港企、韓企、新企,乃至一些歐洲國家投資的工廠也一樣遭到了洗掠破壞,相比之下,陸資企業的遭遇在其中並不顯得突出。
這些事實讓外界可以明顯感覺到,不僅這場以反華為名義開始的騷動,已經演變成可能針對所有在越外資企業的暴力狂歡;而且越南當局對於社會的管治和引導能力也都比外界想象的更有限,甚至被流亡海外的反對派裹挾。河內雖然能夠控制事情的開始,但卻並不能操控進程的發展,當然也就更無法保證會有一個怎樣的結局了。
隨着越來越多一線信息的流出,即使在涉及中國的國際爭執中,一般都會偏袒反華一方的西方傳媒也開始改變調子:激進分子抗議中國石油勘探平台在西沙水域作業,只是越南暴亂的表面原因,之所以迅速失控為波及全國多省的大規模暴亂,深層次的理由更可能是眾多越南人長期以來鬱積的不滿與憤怒,包括對大批外資企業的怨毒——不少越南人認為,外資企業赴越只為追求超低的人工成本,對越南工人極盡壓榨之能事。這也許就是很多台商報告,他們再三解釋自己不是“中國(大陸)”企業,但攻擊者卻依舊毫不手軟的緣故;也能夠解釋,和中國八杆子打不着的新加坡、韓國甚至歐洲企業為什麼同樣被嚴重波及了。

越南暴徒打砸搶燒外資企業
“無為而治”實質是無力善治
國內有不少人稱讚越南在勞資關係中,比我們要更多地傾向於保護勞方。且不論這是確實反映兩國勞資狀況的“真相”,還是又一個“外國月亮比較圓”的故事,更重要的是,中越同等崗位間已拉開數倍的收入差距,讓其他比較基本都失去了意義。即使在越南各地區發展水平中一騎絕塵的胡志明市,2012年工人平均收入也僅有350萬越南盾左右(約合人民幣1050元)。
同時,由於越南從能源、原材料、機電設備到大部分消費製成品都要依賴進口,其物價近年迅速與國際“接軌”。胡志明、河內的房價高於上海、北京還不是最令人驚訝的;最令人驚異莫名的是,作為多年的世界第二大稻米出口國,越南城市中的米價、豬肉價居然與中國大中城市的相當,甚至更貴。越南普通人的生活顯然不可能如一些走馬觀花的文人遊記裏寫得那樣輕鬆愜意。
而且,2008年後越南經濟一直處於高通脹和低增長的雙重夾擊之下,陷入近代以來所有經濟學家最大的噩夢——滯漲。經濟實際增長率從8%左右猛跌到2008年的6.3%和2009年度5.3%,而核心通脹率就高達20%以上,雖然其後兩年在地區夥伴經濟回升的帶動下勉強企穩,稍有回升,但到2012年便再次失力下跌,連續創下了5%、4.8%的十多年來最差紀錄。而這五六年來越南的財政赤字最少也約相當於GDP的5%,遠遠超過了可持續的安全債務邊界,但短期內仍然看不到能迅速收窄赤字的可能性。越南政府刺激經濟的手段實際早已經用盡,除了祈望全球和地區經濟反彈帶動越南復甦外,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再做的了。
在這麼差的宏觀經濟形勢下,對於越南普通人來説,這幾年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積蓄的大量不滿遇到開閘的機會便洶湧而出,也就毫不奇怪了。越南當局想要展示“全民對中國‘蠻橫行徑’的共憤”,但實際上,人們看到的卻是缺乏基本責任感和現實判斷力的政府,以及潛藏在表面下的洶湧暗潮。
曾有學者在越南實地考察後作出分析,認為與中國相比,越南政府管理的特點可以説是“無為而治”,而這種“無為而治”雖然在建設基礎設施、提供公共服務、推動公共管理上有着先天缺陷,但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政府與羣眾間的矛盾較少——因為不管事,所以遇到矛盾的幾率低。
如果侷限在一定範圍一定時間內,用“無為”來減少矛盾確實不會造成多大問題,但長期執行,或全面推廣這種政策,反而會積累下更嚴重更深刻的矛盾隱患。仔細想想,如果只要政府儘量不作為就能避免矛盾產生,那世界上矛盾最少羣眾最滿意的,豈不是在那些政府根本不履行職責的國家了?例如索馬里大部分地區多年來連政府實際都不存在,難道是世界上各種矛盾最少的地方之一?這顯然與現實完全相悖。實際上,這種“無為”之所以能減少政府與羣眾的矛盾,大部分原因是把那些矛盾直接轉移給了社會自行消化。政府短期內看似“聰明”地躲過了麻煩,但當矛盾再也“沉”不下去時,往往就會一起被引發。屆時各種問題糾結在一起,社會矛盾尖鋭化,政府更難處理。
越南這波自導自演的社會動亂,對自己經濟傷害不輕,而對中國的影響微乎其微。儘管宣傳的不少,但中國大陸在越南的投資至今為止規模仍相當有限,對越貿易佔中國對外貿易的比例同樣無足輕重。但對於越南來説,2013年商品出口的11%以上和進口的約28%都來自於與中國大陸的貿易。並且,越南的外向型加工業幾乎完全依附在以中國為核心的東亞產業鏈中,缺乏從中國進口的原料和設備,對越南經濟至關重要的出口業無論如何也支撐不了多久。這意味着越南在貿易上根本沒有什麼牌可與中國周旋。
而在暴亂中大批外資企業莫名遭殃,至少在幾年內,很多外資必然會對越南的投資安全產生相當的懷疑。目前投資越南的外企,大多數都是將越南作為對華投資的配套或備份來考慮的,中越關係的惡化不可避免地會影響這些企業的佈局戰略。比如想從中國轉移部分產能到越南的公司就不得不擔心,如果中越矛盾完全破裂,他們在越南的工廠屆時會不會就只能白白關門吃灰。對於一直儲蓄不足、相當依賴外資的越南來説,不考慮如此重大的風險,主動挑起經濟排華,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對越南稍有了解者都知道,它的各項主要經濟及社會發展指標都毫無疑義的表明,其社會仍然很不發達,處於對基礎設施、社會服務都有着極大增量需求的階段,也很需要更加完善和深入的公共管理。本來東亞地區在這方面的發展經驗已經相當成熟,無論是社會體制原本接近的中國大陸,還是更早期的日本及四小龍,都有由政府主導推動經濟、社會重大變革的成功範例可循,越南本來只需蕭規曹隨。上世紀90年代以來越南“革新開放”依此而行,就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可近些年,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都可以發現,越南政府管治社會和主導發展的能力明顯都漸趨薄弱,經濟發展的勢頭也隨之疲軟。最明顯的表現就是遲遲無法擺脱2008年以來的經濟蕭條,甚至多次進入極其危險的狀態,被多個國際機構列入了最脆弱的高風險經濟體名單。
這當然並非出自其本意。可近幾屆越南政府長期缺乏團結的核心領導層,指導思想上又日益混亂。越南人一方面保持着強烈的不甘於完全跟隨中國步伐的心理,另一方面又找不到任何在經濟層面趕超中國的機會,於是就在“政治改革”上屢屢“超車”。雖然收穫了國外的許多口頭讚揚,可不僅沒有實際理順內部關係,反而大大加劇了歷史上“山頭”、“派系”近於公開的分化和固化。導致今日的越南上至重大原則,下至各種具體問題,即使在政權內部也愈來愈難形成共識,治國方針自然也就只能越來越“無為而治”,隨波逐流了。

台資企業在越南打砸事件中受損嚴重
對外擴張挑釁幫不了越南當局
從歷史上看,越南一直有在國內遇到困難時,向外擴張挑釁來轉移矛盾的習慣。在歐洲殖民到來前,越南統治者解決各種內部壓力的手段往往就是向南方的占城、高棉等地擴張版圖。在上世紀剛重獲獨立、完成自身統一後,又用武力控制老撾,侵略柬埔寨,企圖建立大印支聯邦。雖然在國際社會的強烈反對和反制下,最終不得不吐出“果實”,但越南國內卻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今年年初還大肆慶祝了自己侵柬戰爭的“豐功偉績”。如今,這種只論對自己有利與否的狹隘民族主義,竟已經成了越南當局最重要的合法性保證。
而就在本月前不久,越南剛剛宣佈放棄2019年亞運會主辦權。等於是公開向國內外承認,對實現自己原有的長期經濟和社會發展目標,實際已經沒有了信心。害怕直面執行重大戰略性項目的挑戰,以至於寧願用如此羞辱的方式予以逃避。而越南內部派系的分裂和高層直接將權力傳給子女的作為卻越來越難以掩飾。如越總理阮晉勇、前總書記農德孟乾脆把自己的兒子提入了越中央委員會,不斷惹來眾怒。
所以不能不懷疑,越南打破多年來南海爭議國間形成的行為默契,對中國在已經多年實現排它性控制的西沙水域進行的活動,作如此高調、激烈、持續的公開對抗挑戰,其中就含有轉移國內注意力的打算:用在南海“力退強中”、“保衞國家利益”來向國內表功。那些策劃者也許覺得,中國會永遠為了顧全東亞和平穩定的大局,而無限制地單方面退讓;又或許以為第四次亞信峯會召開在即,作為東道主的中國應該希望會議有個比較良好的環境。總之,越南對中國海洋平台的挑釁之猖獗,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國力對比是越強中弱的錯覺。
不過事實證明,越南長期慣用的牛二式滾刀肉戰術這次不靈了。它一開始就拉起的高調,對比在南海對峙中全面處於下風的狀態,反而讓它自己更加騎虎難下。於是企圖在力量絕對佔優的本國國內找無關的中資企業和人員出氣,來向被自己煽動起來的國內輿論作些交代,可卻是再一次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本來是一次極好的教訓,不過能不能真正吸取,還是要看越南當局中的清醒者是不是能佔據主流。不過其實沒有什麼關係,正如房峯輝總長所坦言的“中國在自己的管轄海域……不懼任何外來的干擾和破壞”,在中國周邊到處煽風點火的大國,我們尚且不懼,越南企圖強迫中國“以大事小”,真正是和當年“木棉花花開之地都是越南領土”一樣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