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燁：X戰警，一個西方的道德故事

前幾天看了美國科幻大片《X戰警：逆轉未來》。在這部X戰警電影系列的最新作品裏，主人公們的命運掙扎被再次加碼。在不遠的未來，新的哨兵機器人受益於魔形女的變形基因，幾乎無所不能。哨兵機器人獵殺所有變異人，即使X教授和萬磁王帶領變異人共同抗爭也毫無勝算。變異人作為一個種族面臨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

唯一的希望是回到過去，穿越。藉助幻影貓的能力，金剛狼回到了1973年，想改變一件決定變異人未來命運的事件，阻止人類獲得魔形女的基因。1973年，魔形女在刺殺哨兵機器人的研究者——科學家特拉斯克之後被人類捕獲，也讓人類由此得到了她的變形基因。金剛狼的計劃是找到那時仍是對手的X教授和萬磁王，和他們聯手，找到魔形女，並阻止她刺殺特拉斯克。

《X戰警：逆轉未來》海報

1973年，世界已經知道變異人的存在，對他們強大的能力心懷恐懼，變異人和人類的衝突似乎已不可避免。X教授和萬磁王之間從來不是簡單的善惡之爭。他們基於各自的信念，為變異人的未來尋求出路。

能操縱磁場、控制金屬的萬磁王認為，解決和人類衝突的唯一辦法是先發制人，併成為最終的勝利者。萬磁王是馬基雅維利的信徒。他組織變異人兄弟會和人類抗爭。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甚至輕易地犧牲自己的跟隨者。

有強大心靈感應能力的X教授則是康德主義者。他主張同人類和解。他相信人性中善的一面，珍惜生命的內在價值。他要求他的跟隨者，X戰警們，時時刻刻要做正義的行為。他不注重後果。對他來説，正確的行為本身就有無上的意義。

金剛狼找到了X教授和萬磁王，可他們之間的合作脆弱而短暫。萬磁王試圖殺死魔形女以除後患，卻反而讓特拉斯克拿到了魔形女的血液樣本。之後，萬磁王大開殺戒。在哨兵機器人的演示典禮上，他準備殺死總統、特拉斯克和隨同高官，給通過電視機圍觀的人類世界一個教訓。X教授則在恢復超能力的過程中，當他趕到白宮現場時，已經晚了一步，無數的槍支在萬磁王的控制下已經對準了被陷住的官員們。

在關鍵時刻，受X教授感化的魔形女射傷了萬磁王，解救了大家。她同時也把手槍對準了特拉斯克，手指在扳機上一觸即發。殺了他，能為在他手裏死去的變異人兄弟報仇，但也可能給變異人種族的未來帶來風險。這正是金剛狼回到過去的原因，變異人滅亡前的希望。

一顆子彈，殺一個惡人，但也會危害一個種族，改變它的未來。這時，X教授的選擇是怎樣的？他沒有用自己的心靈感應能力控制魔形女，甚至沒有對她曉之以利害。他告訴魔形女：“不要動手。我對你有信心。我相信你不是人們眼裏的那種壞人。”此刻，未來世界裏僅存的幾個變異人正被哨兵機器人圍殺。此刻，X教授選擇了至善。

魔形女放下了槍。奇蹟發生了，人類因為魔形女的行為而同變異人和解，特拉斯克因試圖販賣軍事秘密而被捕。未來被改寫了。當金剛狼醒來並回到一個新的未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他的愛人——在之前X戰警系列中死去的鳳凰女。這個新的未來好得超出想象！

到這裏，導演的價值取向已經清晰瞭然。如果這還不夠明瞭的話，片尾還加上了X教授的話，“世界有無數的可能和無數的結果。我們的選擇決定我們未來的命運。每個時刻，每個選擇，如時空裏的波紋，推動着未來。而未來從來不是確定的。”

如果把變異人和人類比作是人類中的不同種族，種族之間的競爭和衝突是歷史發展的永久主題，也是推動人類發展的原動力之一。我們渴望和平，嚮往道德的高尚。可當民族利益和抽象的道德正義中需要取捨時，絕大多數人會選擇前者。

馬基雅維利讓我們有手段和決心做我們該做的事業，康德為我們的行為綁上道德約束。在歷史的長河裏，這兩種力量交織着爭取我們的內心。一種力量徹底壓倒另一種都是我們的不幸。這也許是為什麼萬磁王和X教授是永遠的對手。

走出電影院，打開手機，看到新聞裏的各種時事，烏克蘭內亂，南海摩擦。一陣涼風吹來，這個好萊塢的安慰劑醒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