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健:他們真以為德國是拉丁的
吹捧德國的最高級形式是,讓德國人自己都相信他們踢的是技術足球。就像整容醫生讓劉曉慶相信自己出生於1985年,微博鐵粉讓宋祖德相信自己的嘴是小的,美圖秀秀讓羅玉鳳相信自己的臉是萌的,奧巴馬讓默克爾相信自己是擁有隱私的。
忘了是哪場球了,解説員的一句台詞讓我過耳難忘,他説:拉姆傳球就像是一件值得珍藏的藝術品。記得電影《飛行器裏的好小夥》中那個眼裏只有説明書的德國飛行員蘭博·斯特勞斯嗎?莫非他能變得跟張國榮似的,唯美的眼神叫人無法自拔?
半吊子公知們在拿德國隊大名單做文章——厄齊爾來自土耳其、赫迪拉來自突尼斯、博阿滕來自加納、波多爾斯基來自波蘭,沒來的戈麥斯來自西班牙……啊,外來移民使得德國隊的人員構成更加多元化,多元化勢必豐富德國隊的打法,所以德國隊的打法日趨拉丁化。
我看球時也喜歡看名單。抱歉,作為一名阿迷,我更敏感的是球員的身高。看了德國隊大名單,尤其是防守端那些貨的尺寸,譬如默特薩克、胡梅爾斯、赫韋德斯、魏登費勒,一水的189(cm),猶如電信天翼的號段。我堅信,德國隊還是德瓦爾時代的那支德國隊。他的足球信條是上一羣大個子,讓球場變小。
《世界盃裝腔指南》如此介紹德國隊:《皇帝四重奏》響起,鏡頭從球員面部掃過,如果在守門員與裁判之間有一片空白,那就是德國隊。門將與裁判員之間那片空白之下,站着德國隊長拉姆。鏡頭掃不到他,因為他的身高比較拉丁化,或者説阿根廷化,可以和梅西穿同碼的球衣。在一羣巨人當中,拉姆是一個袖珍的異類。

拉姆(右一)是德國隊的“低谷”

德國隊擊敗美國隊後,獲得小組頭名。拉姆(前排左一)在合影時機智地“隱藏”了自己的身高
不過,以為勒夫選擇拉姆當隊長是因為他袖珍,那就大錯特錯了。馬特烏斯説,拉姆是一塊芯片,保存着德國足球的識別碼。而馬特烏斯本人也是一塊芯片,也是五短身材。
什麼是德國足球的識別碼?徑直説吧,就是能跑。
德瓦爾當年是這麼訓練馬特烏斯的——球員上跑道,德瓦爾隨手抓起一把石子,跑完一圈扔一顆,待德瓦爾兩手空空,他會叫停:小夥子們,我們開始訓練了。後來,芯片馬特烏斯有了個正式的綽號,叫永動機。
當然嘍,事物總是在不斷進步的。現在的德國足球畢竟不同以往,滬上名帥吳金貴的理論術語是“現在德國隊不但能跑,而且會跑”。
説句題外話,吳金貴是德國科隆體育大學的畢業生,勒夫的遠房學長。在科隆留學時,他靠着一手絕佳廚藝征服了足球同行。在德國足球拉丁化的偉大轉型中,瀰漫着宮保雞丁的濃香。
文人想事總是容易一廂情願,他們思考問題是一種典型的“箭中了靶,然後離弦”模式。為了讚美文化多元,他們會謳歌德國的移民新政;為了證明種族多元的正確,他們會誇耀德國足球的繽紛多姿。他們説德國足球是技術的、拉丁的,於是,厄齊爾的那一腳形左實右被稱為向小羅致敬。但阿萊格里港的神奇小子,真不是誰都學得來的。《夜宴》上映,馮小剛還説“這是與莎士比亞做了一次愛”。拜託,別毀了莎翁的貞節。
大約是2012年的初秋時節,我去法蘭克福旅遊。此處是歐洲城際特快系統(ICE)的中轉站,法蘭克福火車站則被稱為多元歐洲滲入單一德國的門户。在法蘭克福火車站附近,我時常能看到一些拉丁裔和非裔人士從站內走出,他們多半來自巴黎,多半穿着皮夾克,當他們與穿着短袖T恤的當地人擦肩而過,貌似互道SB。德國足球拉丁化,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