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以色列來信——在戰爭的天空下

以色列和哈馬斯之間的衝突仍然在持續。

面對哈馬斯的火箭彈，儘管以色列中部城市特拉維夫、耶路撒冷到南部城市貝爾謝巴、阿什克隆等地空襲警報響個不停，但大多數以色列人已經對此十分坦然。和初來乍到驚恐不安的外國人相比，以色列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空襲預警。特拉維夫不少市民們該上班上班，該工作工作，該娛樂娛樂，該聚會聚會，餐館照樣營業，超市照樣開門。除了空襲警報和偶爾的爆炸聲提醒以色列人：這是戰爭之外，彷彿一切仍然平靜。然而在看到各地傷亡的報道後，我們不得不哀嘆：戰火中，平民永遠是犧牲品，包括本也是平民的士兵。

以色列人這種對戰爭的淡然態度，可以歸結為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以色列國防軍“鐵穹”防空體系，有效攔截了絕大多數有威脅的哈馬斯火箭彈。以色列國防軍根據“鐵穹”的雷達系統，模擬火箭彈的彈道軌跡，然後進行測算，如果火箭彈落在無人區或者荒漠地帶，那麼“鐵穹”體系將會任其墜落；而如果火箭彈將落入人口密集的城市和鄉村，那麼“鐵穹”就會發射攔截導彈將其擊落。這麼多年以來，以色列已經成功攔截了絕大多數哈馬斯的火箭彈，可以説，科技加經驗保證了以色列在面臨哈馬斯火箭彈襲擊時的國土安全，以及以色列人的超然心態。

以色列當地人在悠然自得地過週末

另一方面，以色列人面臨戰火的安逸灑脱源自其久經戰火的歷史。從獨立以來，以色列就與戰火“結緣”：五次中東戰爭，周圍強敵環立，以色列幾乎每一天都在經歷戰爭，或者準備經歷戰爭。儘管以色列年輕人已經沒有祖輩父輩那樣的“滅國”危險，但偶爾發生的火箭彈襲擊、自殺式爆炸、恐怖攻擊，還是會提醒以色列人——戰爭並不遙遠。

所以這次以色列和哈馬斯戰爭爆發之後，在網絡社交平台Facebook、YouTube和Twitter上，到處都閃爍着以色列人的“愛國情結”。也有不少以色列年輕人，受到部隊的召喚上了前線。筆者居住的宿舍區，許多以色列大學生是國防軍預備役官兵，當以色列徵召預備役士兵時，他們就扛起槍，拎着大大小小的背囊，坐着長途車、火車前往集結地。大敵當前，以色列人團結一致，年輕人與家人、戀人、朋友擁抱告別，前往戰場保衞國家。

戰爭離不開政治。以色列和哈馬斯的衝突，離不開以色列與巴勒斯坦的關係，其中最棘手的就是巴勒斯坦建國問題。巴勒斯坦國家在哪兒建，領土多大，首都在哪兒，同以色列關係如何，巴以歷史如何認知和了結，這些都是困擾巴以政客以及全球中東學者的巨大難題。同時，戰爭問題、巴以問題也是個敏感的話題，一旦問一個以色列人，他（她）會告訴你一大堆巴以歷史和自己的看法。

當地士兵在公交上  

如果問以色列人是否支持戰爭，不少以色列大學生會告訴你，這個很難説。一方面因為以色列人不想看到同胞在戰場上犧牲，也不想看到巴勒斯坦無辜平民被炸傷或者因此喪生，所以他們是反對戰爭的；但另一方面，以色列人又覺得，只有暴力手段才能最終遏制哈馬斯和其他極端主義武裝對以色列的攻擊。一個經歷過二戰大屠殺、從波蘭“迴歸”以色列的猶太老婦人，在談到以色列和哈馬斯衝突的時候，自信滿滿地講，“我經歷了當年的‘大屠殺’活了下來，因此也就不怕哈馬斯的火箭彈。以色列經歷了那麼多張戰爭都堅強地挺立了下來，所以我們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而對於巴以和平問題，以色列人更多表現出了對於巴勒斯坦人的不信任。筆者的一個以色列朋友，曾經在中國生活過多年，説得一口流利中文，加上一個漂亮的中國太太，讓他成為一個小“中國通”。一次我們一起聊天，説到了巴以和平，我問他對於巴勒斯坦建國的看法，他一個勁兒地搖頭，表示了自己的不信任。他説，“以色列是中東唯一愛好和平的國家，戰爭的責任完全在於巴勒斯坦。當巴勒斯坦人放下槍，巴以自然就會和平，而當以色列人放下槍，以色列就會被滅國。以色列在過去二十多年的中東和平進程中曾經數次給予巴勒斯坦機會讓巴勒斯坦建國，希望一勞永逸地解決巴以問題，但巴勒斯坦人“貪得無厭”，又想要錢，又想要地，讓這些機會一次次溜走。”

以色列當地，時不時會有爆炸發生

這位以色列朋友的態度並不是個案，筆者的一個以色列同學也是這麼認為。她覺得，以色列人從《聖經》時期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而巴勒斯坦人和阿拉伯人才是“後來者”。當以色列建國之後，是巴勒斯坦人和阿拉伯國家主動挑釁，才導致了第一次中東戰爭的爆發，以色列人一直是以“自衞”的姿態來保護自己，沒有傷害他人。

另一個以色列社會商人，曾經支持巴以和平的以色列“左派”，在談到自己為什麼不再支持巴以和平時，怒氣衝衝地説起了這麼一個經歷：兩年前他和其他以色列“左派”參加了一個以色列-巴勒斯坦和平運動聯合舉行的“討論會”，商討巴以問題前景，會上他驚奇地發現，巴勒斯坦代表們“彷彿高高在上”，談到以色列時竟然説“我們承認你們的合法性”，“因為我們不能攻滅你們的國家，所以我們必須接受現實”。這讓他十分不舒服，原來巴勒斯坦人還是想着“消滅以色列”。所以慢慢地，他從過去支持巴以和平，轉變為現在支持對巴勒斯坦強硬。

不過，無論以色列人持哪種政治態度，他們都知道，戰爭持續下去，沒有人成為贏家。以色列人可能會摧毀哈馬斯的火箭發射器、軍事營地，但是哈馬斯很快會從其他渠道獲得更多；以色列人可能會殺死一個哈馬斯成員，但是很快他的兄弟、朋友都會成為哈馬斯成員。也許戰爭並不能摧毀以色列，但戰爭也肯定不能給以色列人帶來一個安全的環境。也許，和平需要比戰爭更大的勇氣。

以色列攔截哈馬斯火箭在天空留下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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