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na K:香港人過不了自己那一關-OmenaK
【香港“保普選反佔中大聯盟”簽名突破一百萬後,“反佔中”熱情繼續高漲。今日(17日)下午,數以十萬計的香港市民將聚首維多利亞公園,然後遊行至中環,表達他們對和平、普選的渴望,對“佔中”、暴力的反感。
在“反佔中”羣眾中,青年人還是較少;但現在已有中學生為主的團體,如“莘火言碑”,站出來反對“學民、學聯”的所作所為。本文系“中港青聯”委員Omena K對“莘火言碑”部分成員的採訪。】
早陣子我在“反佔中、保普選”簽名活動現場街站,一位中年大叔邊簽名、邊大聲説“是佔中三子叫我來籤的!”
他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激進反對派,香港人也不會醒覺,站在一起。

“反佔中、保普選”簽名活動現場
本來香港人對政治是沒有什麼熱衷的,一路以來建制、泛民在大家眼中都是制度之爭,是理性思辯,既然是講道理、拼知識、湊資料,就留給學者去折騰吧。但自從2012年“反國民教育”學運爆發開始,當“學民思潮”和“學聯”煽動學生包圍政府總部,事情就一天一天的變味。本來政治冷感的大眾,已經注意到某些激進反華陣營的存在,也漸漸厭惡越來越粗戾野蠻、超出表達意見和情緒的範疇而等同直接“逼宮”的街頭政治。正如香港作家屈穎妍説,在簽名運動的第一天,羣眾幾乎是湧過來的,彷彿從長期被壓抑、被代表的深淵中浮上來吸一口氣。
大眾已經醒覺了,那麼身擔未來的香港青年人在“學民、學聯”的直接籠罩下,又是什麼態度?
從我們設置簽名站、參與“八一七”遊行的經驗來看,參與的青年人還是較少,儘管作為跨黨派青年組織——“中港青聯”的一分子,我已經感受到了香港青年所展現出的“世代撕裂”的憂慮。然而,最近有年輕人在臉書上突然向我自薦,説他們搞了箇中學生為主的團體,主張以和平理性的方式探討社會問題,讓我喜出望外。在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參與活動,並作了一個正式訪問。我從中窺見了不少青年人在“沉默的螺旋”下雖然未敢張聲,但很多根本不認同“學民、學聯”的所作所為。
在簡短的訪問中,這些中學生也許沒有表露出很深刻的思想,但至少説明他們走對了路。謹在此希望內地朋友知道,香港的下一代並非只有“學民、學聯”等等狂熱派。
團體名稱:莘火言碑
成立時間:約三個月
成員人數:約30人
受訪成員:亞皆(中學生、團長)、亞軒(大二生)、亞洋(中學生)、古古(中學生)、嘉嘉(中學生)

莘火言碑學生關注團體部分成員

亞軒

亞皆

嘉嘉

亞洋

古古

中港青聯副主席、區議員陸頌雄,與筆者及“莘火”的其他成員一起收集簽名

亞皆在“城市論壇”發言
為什麼成立這個團體?有什麼特別的經歷嗎?
**亞皆:**我自己從小就熱愛中國文化,也許因為這樣,心裏有一點士人思想吧,希望為社會做點事。我一直覺得香港主流社會誤解國情,尤其最近幾年特別偏頗。在“學民”湧現後,學生的消息來源被壟斷,聲音也被代表了,更使這種誤解加劇。所以我和大家成立這個組織,希望引起注意,起碼要讓相當一部分理性思考的學生有一個選擇,不至於被代表。
**亞軒:**我是從2012年“反國民教育”浪潮開始討論時事的。那時候我讀中學,在學潮之下説一點客觀持平的話,也會被萬夫所指;後來到了大學,校園內也只有一種公開的聲音,就是反政府,甚至反華,沒人能夠“say no”。但據我的觀察,其實主流意見並非那樣偏激的,我覺得有必要發出另一種公開的聲音。
**亞洋:**本來香港學生對政治是很冷感的,不討論公共事務,我覺得並不好。後來“學民”出現後,卻從一個極端去到另一個極端,變了越來越政治狂熱,同學之中如果像我這樣稍微表示一下中國人的立場,立即就被某些人高調排斥。所以我希望“莘火”能夠發出一種理性的呼喚,收窄學生的分歧。
**古古:**本來香港社會是很包容的,不同的政見和價值觀都可以並存。最近幾年的對立和攻訐是前所未有的,政見的分歧、對內地的歧視已經使社會撕裂。其實香港人、香港人與內地人,本是同根生,我們應該把精力放在更長遠的發展規劃中。
**嘉嘉:**我有好朋友是內地的新移民,在學校受到各種排擠,甚至我自己因為説話有點口音——也許是家裏的影響吧——也被看成新移民,結果被某些同學處處為難,其他同學雖然看在眼裏,也不敢作聲。現在,某些人已經習慣於把一切問題諉過內地人,我真的看不過眼。
怎樣看目前香港的社會現狀?
**古古:**我覺得民意已經被一些媒體騎劫了。媒體報導偏頗,煽動民意,令社會失去了理性的討論空間,淪落到處處都是街頭政治,只是鬥誰聲音大。
**亞皆:**本來,左派右派都只是爭取各自的正義理想,都是沒錯的,但他們要學懂求同存異,而非你死我亡。2017的普選是嘗試民主政治的珍貴機會,如果錯失了——特別是讓中央失去信任——以後就更難爭取了。當然,特區政府也應該和年輕人多對話,不要只跟工商社會接觸,不然年輕人對政府的信任不會培養起來的。
**亞洋:**我用陰謀論一點的角度來看,現在的社會撕裂,是某些激進黨派撈取政治資本的結果和成果,年青人都是容易衝動的,看事情也必然流於表面,他們要煽動很容易。這樣一來,要求一些黨派迴歸理性路線,無異與虎謀皮。
**嘉嘉:**我從自己的經驗出發説説吧,我在麥當勞打過工,觀察到很多內地遊客。的確,內地客的文化和習慣和香港有偏差,説話嗓子大,不愛排隊之類,所以某些對內地客的批評是客觀存在的。但這更屬於文化差異,或者發展水平的問題,而不是品德問題。我很少看到某些媒體所渲染的不禮貌甚至冒犯性的言行,也沒有看到隨處便溺的事。所以,香港與內地的矛盾其實沒有媒體渲染的那麼誇張。
**亞軒:**其實媒體都在煽動民意。在我生活接觸的人,激進派是少數,對“反佔中、新界東北開發”等議題,支持者才佔多數,但聲音沒有發出來。不過青年人本身就必然較激進,而且他們的發展前景的確沒有上一代那麼美好。我用左翼一點的角度看吧,現在分租房平均才100尺(約合9.3平米),差不多17萬人住在這樣的地方,這是政府亟需處理的,我們的政府太過信奉大市場,在這方面的政策處處被制肘。
在短期內有什麼計劃,希望怎樣實現目標?
**亞皆:**主要還是在網上寫寫文章,建立論壇引起一點討論。互聯網是很大的,我相信總能彙集到理念相同的朋友。其次,在一些公眾場合,比如“城市論壇”(按:香港電台每週日主辦的論壇,邀請嘉賓討論,也抽選觀眾發言),也亮一亮相,讓大家知道我們的存在。最近和中港青聯的簽名活動也讓我們鍛鍊了口才和應對,以後也會參與這些活動。
**古古:**中學生當中,站在“學民”一方的為數不少,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媒體建立起黃之鋒的“個人魅力”,他們崇拜一位“學生領袖”,卻多數不管其具體的理念、理論如何。這説明,學生需要屬於他們的代表人物,我們應該建立形象,讓同學可以選擇。現在“建制派”都很土,很老人化,青年沒有代入感,反政府成了唯一的選擇。
對香港未來的想象?
**嘉嘉:**很簡單啦,希望社會安穩,各行各業安定發展;族羣和諧,移民不會被歧視和標籤。
**亞洋:**希望大家都懂得包容不同的聲音,所謂海納百川,香港的特色文化本來就是這樣凝聚而來的。説起特色文化,香港已經失去很多機會,比如“sleeping dog”這遊戲,就是香港背景的GTA《俠盜獵車手》),可是卻給美國人包辦了,被人家詮釋了我們,搞得香港好像每個人都滿口髒話似的。(遊戲內所有路人NPC(非玩家控制角色)都是滿口粵語髒話的——筆者注)
**古古:**沒錯,希望社會文化更加多元化吧。比如樂壇,已經萎縮了十年,現在都流行民間自己玩BAND,不看商業性的流行文化了。如果主流文化是單一的,那麼社會又怎會培養出多元的聲音和思想?不過,這些是互為因果的,現在青年失業率百分之十幾,“雙失青年、隱蔽青年”日益增多(雙失即失業、失學),青年人思想很難不偏激。
**亞軒:**民生問題是很多其他衝突的根源,所以,政府和“建制派”在全民退休保障、標準工作時數和醫療保險等等政策上需要站在市民的一方。其實最大的根源是地產壟斷,可是它捏住了香港的資金命脈,一時很難改變,所以其他方面的補救更顯迫切。外部環境也在改變,內地經濟發達,連印度、東南亞都在冒起,香港面對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下一代的上升空間也越來越少,在這情況下,香港超過90%的產值都是服務業,很多還是零售,青年根本無法建立長期的事業。
**亞皆:**我首先希望與內地的矛盾能儘快化解,大家都是中國人。其次,我覺得香港人太崇拜“普選”之類的政治符號了,使我們的選擇很受束縛,容易被引導。其實香港的民主政治是否必須靠“普選”來實現是很值得商榷的。但這種探討,需要建立在充足的政治人材庫之上,希望香港有日本那樣的“松下政經塾”,培養本地人材。
對內地讀者想説的話
**亞皆:**兩地的確存在差異,這是百多年殖民史造成的,要靠雙方的互諒來化解。所謂一巴掌拍不響,有些內地移民、遊客的問題是存在的,希望內地朋友體諒,而我們也要譴責那些以偏概全、把個別事件放大的港媒,他們在激化矛盾而非促成雙方的溝通。其實幾十年前,香港人在外地也不是一樣,設身處地,我們就能學懂該怎樣做。
**亞洋:**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應該因為一些小事,壞了關係。何況香港和珠三角的融合是必然走向,雖然十年內未必達成,但早晚連深圳口岸也是不需要的了。
**古古:**兩地不可分割,必須求同存異。其實很多問題,源於香港人非要把自己定位為香港人,侷限在一個地方,劃地為牢。
**亞軒:**正是如此,是香港人的心理關口過不了。其實,現在已有數萬在深圳居住、在香港上學的小朋友;台灣也有幾十萬人在大陸生活。我們都是不可分割的中國人,香港人早晚要面對這個生活趨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