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中央公園強姦案”：賠償有了，正義呢？

9月5日，《紐約時報》報道，拖延已久的“中央公園強姦案”終於畫上句號，紐約市政府以4100萬美元的代價與被冤枉的5名黑人達成和解協議。

歷經12年的艱苦努力，終於換來了高達4100萬元的和解賠償，但這與五名黑人2.5億美元的訴訟請求相比，不過是個零頭。

按照美國法律，如果當事人接受這一協議，此事將就此了結。但在紐約市警方的記錄裏，這五名黑人的犯罪嫌疑卻仍然沒有排除。

五名黑人得到了高額賠償，卻沒得到正義。

在美國司法實踐中，和解是常用手段。雖然美國法治健全，號稱法治國家，但對普通人而言，經過司法程序解決問題不僅曠日持久，光是鉅額律師費都難以承受。因此，當訴訟對象是政府機關時，如果政府提出和解，一般人都會接受，而不會堅持走司法程序。

實際上，就算是德意志銀行、巴黎銀行和美國銀行這樣的超級跨國金融機構，面對美國司法部的訴訟威脅，最終也只能牙掉了吞進肚子裏，寧可接受價值上百億美元的和解，也不願走司法程序。遑論乎普通老百姓，更何況當事人還是本就被歧視的黑人。

這不免讓人想起發生在浙江的“叔侄強姦案”。2013年3月26日，正在監獄服刑的張氏叔侄倆得到了法院的無罪判決書。之後，張氏叔侄分別得到110餘萬元的國家賠償。而據媒體報道，2014年4月，浙江省高院院長齊奇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在該案中，辦案人員沒有出現故意製造冤案的情況，因此按黨政紀律問責，在內部進行了處分。

這一天雖然來得晚了十年，但遲到的正義畢竟也是正義。而且，該案還進入了最高人民法院年度報告，這就等於作為全國最高司法機關的最高人民法院承認該案為冤案。

就程序而言，雖然浙江叔侄強姦案也未公開審判，只是設立了一個臨時法庭進行審判，但畢竟是審判，其所做出的結果具有法律效力，意味着以法律的形式承認張氏叔侄無罪。而“中央公園強姦案”的五名黑人當事人雖然已被釋放，卻並未經過司法程序，只是法院撤銷了原來的判決而已，可謂稀裏糊塗的進了監獄，又稀裏糊塗的出來。

張氏叔侄得到的賠償雖少，卻得到了經過法律認證的正義。

從辦案警方在事後的表現看，浙江叔侄強姦案平反後，浙江省公安廳通過新華社發佈消息，公開向當事人及其家屬表示道歉，而紐約市警方在五名黑人被釋放後也仍然堅持説，即使法院撤銷原判決，也不能排除他們犯罪的嫌疑。換句話説，在紐約警方眼裏，五名黑人仍然是犯罪嫌疑人。

雖然浙江叔侄強姦案當事人所得到的賠償遠不如美國那五名黑人多，但張氏叔侄畢竟得到了經過法律程序認證的“清白”和浙江警方的道歉，而“中央公園強姦案”的五名黑人當事人雖然得到了高額賠償，但在法律上並未得到“清白”，還得繼續揹着“罪嫌”陰影生活。

就這個意義上説，五名黑人還得到了高額賠償，但卻沒有得到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