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之春"發源地成為"伊斯蘭國"士兵頭號輸送國
春去秋來,西方媒體曾經大力鼓吹的“阿拉伯之春”已經過去三年多時間,如今無人問津,唯有當地老百姓自知甘苦。觀察者網昨轉引《紐約時報》報道,“茉莉花革命”發源地,突尼斯人依然掙扎在物價飛漲、失業的泥潭中,不滿情緒讓人們懷念從前。美國《紐約時報》10月22日頭版繼續跟蹤報道,以“突尼斯的自由造就了‘伊斯蘭國’支持者”為題指出,所謂“民主革命”後的突尼斯已成為向“伊斯蘭國”極端組織輸送士兵的頭號國家,至少已有2400名突尼斯人奔赴敍利亞、伊拉克加入“伊斯蘭國”,形勢堪憂。
觀察者網全文翻譯如下:
阿拉伯之春革命發生近四年後,大部分地區仍處於混亂局面,突尼斯是唯一革命成功的國家。突尼斯還有另一個特點:該國向伊拉克及敍利亞“伊斯蘭國”極端組織輸送的外籍戰士比其他任何國家都多。
工人階層聚集首都突尼斯市城郊,年輕人十分樂意討論這一話題。
“你不覺得這令人驕傲?”31歲的學生蘇菲安•阿巴斯與6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坐在人口密集的Ettadhamen區一個路邊咖啡館裏,用一種挑釁的語氣如是説。
突尼斯已在廣泛共識下通過新憲法,本月還將舉行第二次自由選舉。這個國家的受教育程度、城市人口比例之高,位居阿拉伯世界前列,人口總數卻僅為1100萬,另外,還坐擁地中海地區最迷人的海灘。
不過,阿拉伯之春帶來的新自由,卻沒有削弱軍事極端主義,而是令武裝分子得以更加公開地宣講和招募新成員。與此同時,很多突尼斯年輕人表示,革命後的自由及選舉沒有改善日常生活、創造就業機會或鎮住野蠻的警察部門——很多人仍然將警察部隊稱為“土皇帝”,極端保守主義伊斯蘭分子則稱之為“暴君”。
雖然突尼斯步向民主的舉措令年輕人得以表達不同政見,但焦躁和懷疑明顯讓不滿的少數派轉而擁抱了“伊斯蘭國”激進的政教合一方案。突尼斯官員稱,至少已有2400名突尼斯人前往敍利亞、伊拉克加入了該極端組織——根據其他研究,相關人數多至3000人——而另有數千人曾經嘗試,然後遭到阻止。
“伊斯蘭國是真正的哈里發,是一套公平公正的體系,在那裏你不必因為某人有錢或者有權而聽從他的命令”,“伊斯蘭國”年輕的支持者艾哈邁德這樣説道。和所有其他受訪者一樣,艾哈邁德因害怕警察而不願透露自己的姓氏。他説:“這是行動,不是理論,這將顛覆整個遊戲規則。”
在突尼斯,雖然對武裝分子表示支持的只是少數人,但是似乎所有30歲以下的年輕人都認識某個前往敍利亞、伊拉克參戰或死在那裏的人。在Ettadhamen區及其附近的咖啡館採訪中,數十名未就業或工人階層年輕男子對極端分子表達了支持,或者看到了加入其行列的吸引力——確信他們可以提高的生活水準、有機會清除阿拉伯世界百年來的分裂局面,甚至可能實現可蘭經的預言,以敍利亞為起點進行“最終審判”。

突尼斯的一個投票站,下月該國將舉行第二次自由選舉
27歲的辦公室職員比拉爾稱讚“伊斯蘭國”是神聖的,將最終清除英國和法國一戰結束時劃定的阿拉伯邊界。比拉爾説,“我們希望把這一地區變成體面的伊斯蘭國家,而敍利亞正是開始的地方。”
28歲的莫拉德表示,他擁有理工科碩士學位,但卻只能找到建築工的工作。他稱“伊斯蘭國”是“社會公正”的唯一希望,因為其將對石油豐富的波斯灣君主國的財富進行再分配。莫拉德説,“把自然資源還給人民,這是將真正權利還給人民的唯一途徑”,“是所有穆斯林的職責”。
很多人堅稱,加入“伊斯蘭國”的朋友們通過互聯網曬出了房子、薪水甚至妻子。24歲的瓦利德説:“他們過得比我們好!”
22歲的維薩姆表示,他的一名離開四個月的朋友聲稱自己在“伊斯蘭國”帶領下“過着真正美好、舒適的生活”。維薩姆回憶道,“我説‘那兒有漂亮姑娘嗎?也許我也要過去並定居下來’”。
突尼斯主流伊斯蘭政黨、伊斯蘭復興黨的領袖們表示,他們高估了靠民主馴化暴力極端主義的能力。該黨領袖之一薩義德•費爾賈尼在接受採訪時稱,他現在相信,經濟發展也同樣重要:“沒有社會發展,我認為民主無法生存”。費爾賈尼經常講述自己從年輕好鬥到和平政治的轉化過程。
他承認,伊斯蘭復興黨在革命結束伊始過於渴望吸引極端主義的年輕人,忽視了維護社會安全。伊斯蘭復興黨政府“沒做好”,費爾賈尼説,“但後來我們實行了‘零容忍’政策。”
伊蒙•特里吉是一家非營利機構的律師,該機構曾為70多名歸國士兵代理出庭。他提及伊斯蘭極端教派“薩拉菲派”年輕人心態:“不管怎樣我都會被抓起來捱打,那還不如干一票大的。”
突尼斯政府官員宣稱,從敍利亞或伊拉克參戰然後回國的突尼斯人多達400名,其中許多人已經被捕。一些代理律師稱,許多人是被騙過去的。
特里吉女士估計,“伊斯蘭國”組織與“勝利陣線”(基地組織在敍利亞的分支)之間的衝突讓60%的士兵感到失望,“他們從未想到穆斯林之間會開戰,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淪為僱傭兵。”
30歲的程序員查菲丁•哈斯尼支持“伊斯蘭國”,他承認,去過敍利亞、伊拉克的人回來後很失望,“他們本以為是為穆罕默德而戰,但結果卻是一堆小規模組織,親眼目睹許多褻瀆行為,例如抓壯丁。”他説。他有個朋友加入“勝利陣線”,後來被戰友殺害,“他們不是真正的軍隊,很難控制,士兵容易犯錯。”
突尼斯分析人士稱,本國教育成本較低,而就業機會卻很少,造成大量的大學生失業,而大學生成了聖戰組織的主要來源。不過,有錢的MBA學生或農場子弟也會加入。據突尼斯官方和士兵親友的描述,幾乎所有聖戰組織士兵現在都從分散的組織加入了“伊斯蘭國”。
有些士兵的親屬認可他們的選擇。24歲的醫學院學生艾丁•莎瓦希表示,他和家裏人都支持29歲的哥哥比拉爾和嫂子一起奔赴“伊斯蘭國”的中心城市拉卡。艾丁説,哥哥是個薩拉菲派神學家,行為怪異。
“有時候我會做禱告,有時候不會。”艾丁説,“我很隨便。”但他和許多突尼斯人一樣,有儘管有些行為會違反教義,但還是希望“伊斯蘭國”能夠獲得“勝利”。
“也許戰爭結束後,我們就會成為伊斯蘭國,踐行伊斯蘭教義。”他聳聳肩。他曾經問過哥哥“伊斯蘭國”斬首等暴行,“哥哥説不要相信那些事情。我相信他。”
實際上,在與數十位突尼斯年輕人的談話過程中,幾乎沒有一個人相信媒體對“伊斯蘭國”斬首人質或大屠殺的報道。“是編出來的。”28歲的出租車司機艾馬爾•穆薩爾米説,“都是西方造出來的。”
所有人都覺得阿拉伯世界各國政府腐敗、獨裁,都不看好伊斯蘭復興黨。大多數人都説不出哪怕一個清白的穆斯林機構或學者。
但有人説,缺少大學者,恰恰是最終審判來臨的跡象。
“別人説,先知已經説過,最終審判快要來了。”咖啡館裏的年輕人阿麥德説。(原標題:New Freedoms in Tunisia Drive Support for ISIS,觀察者網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