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之父”鮑勃·霍克：沒有中美兩國APEC就沒有意義

11月12日，為期7天的APEC會議周在北京落下帷幕 。期間，由中國APEC發展理事會等舉辦的2014 “APEC中國日高峯論壇”也在京舉行。論壇嘉賓之一是澳大利亞前總理、被譽為“APEC之父”的鮑勃·霍克。

這是85歲的霍克第一百次訪華。他的行動非常緩慢，説話也慢悠悠的，有時候需要助手在耳邊大聲重複，才能明白記者的問題。然而，當《環球人物》雜誌記者請他聊聊歷次訪華期間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人和事時，霍克立刻來了精神。他興高采烈地回憶起鄧小平等中國領導人，邊説邊用手比劃，彷彿又回到了“激情燃燒的歲月”。他説：“我有幸多次與習近平主席會面，他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習近平是個有智慧的人。”並稱，中國是除了澳大利亞之外投入感情最多的國家。用他的話説，“來中國一百次都不夠”。

“沒有中美兩國，APEC就沒有意義”

在澳大利亞，霍克是位傳奇人物。作為亞太地區政界領袖，他推動了亞太經合組織的成立，被稱為“APEC之父”。他的叔叔阿爾伯特曾任西澳大利亞州州長，也是時任總理柯廷的密友。霍克以叔叔為榜樣，15歲便宣佈自己將來要當總理，18歲加入工黨。1952年，23歲的霍克在英國牛津大學深造期間創造了12秒鐘喝完1.42升啤酒的紀錄，被列入當年的《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霍克後來説，這件事對他的政治生涯意義非凡，因為澳大利亞很多選民都喜歡喝啤酒。

霍克很聰明，曾獲得美國著名的羅德獎學金。他也非常勤奮，這與他17歲時遭遇的一場車禍有關。那一次他差點死去。他説，這讓他明白了生命苦短，必須珍惜光陰。1980年，他首次當選聯邦眾議員，3年後坐上了總理寶座，並連續四次帶領工黨獲得大選勝利，執政8年半，是迄今為止工黨出身的總理中任期最長的一位。

在任內，霍克實施了很多經濟改革措施。但他最大的亮點是提出了建立APEC的概念，並推動實施。1989年1月，霍克訪問韓國時，提議成立一個促進經濟發展的地區組織，得到時任韓國總統盧泰愚的積極響應。霍克告訴環球人物雜誌記者：“上世紀80年代，我明顯感覺到世界的貿易中心正向太平洋轉移，東亞國家尤其是中國的經濟潛力，將使亞太地區成為世界經濟增長的新催化劑，而亞洲經濟的潛力只有區域合作才能充分發揮出來，因此我認為很有必要把亞太地區聯合起來。”

霍克派出官員到相關國家和地區斡旋，得到很多政要的贊同。當年11月，在堪培拉召開了APEC首屆部長級會議，標誌着APEC的正式成立。不過，在討論APEC的成員範圍時，大家的意見並不統一。有些國家不同意美國加入，也有些國家不同意中國加入。霍克告訴記者：“當時我的想法很明確，沒有中美兩國的參與，APEC就沒有意義。”1991年，中國成功加入APEC。霍克説：“這是我非常高興的事。”

11月7日，澳大利亞前總理、APEC之父鮑勃•霍克在2014“APEC中國日高峯論壇”進行主旨演講。

鄧小平“具有非凡遠見”

霍克的中國情結盡人皆知。在擔任總理之後的第一次記者招待會上，他説：“決定未來澳大利亞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就是澳大利亞與亞太區域的融合程度，尤其是中國。”他告訴記者：“我第一次來中國是1978年，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年份，中國做出了整個20世紀和平時期的最重要政治決定——改革開放。它對中國、對亞洲和對世界都非常重要。”

1984年，霍克第一次以總理身份訪問中國。時任副總理萬里同霍克舉行了一場網球友誼賽。後來，霍克又與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會面，印象深刻：“胡耀邦個子不高，精力過人。我們會談時，他身邊坐着很多高級官員，文件材料都已準備好。但是我發現他根本不讀稿子，完全脱稿自己講。”當然，讓霍克印象最深的還是鄧小平。1985年5月26日，霍克在總理任上第二次訪華，在人民大會堂與鄧小平會晤。他發現鄧小平思路敏捷，講話絕不繞彎子。霍克對本刊記者説：“有件趣事是，他是我遇到的真正創紀錄者。我見他的時候，他坐在我的左邊，沙發前面放了個痰盂。他有很強的才能，同時他也是世界上吐痰最有水平的人，總是不偏不倚。”怕記者不明白，霍克邊説邊用手比劃痰盂的位置和大小，語調也不知不覺地興奮起來。

那次見面，給霍克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毫無疑問鄧小平是個偉大的人，他對你們國家的未來具有非凡遠見。”之後，他一有機會就會訪華，卸任總理後仍然頻繁在中澳之間穿梭。他説：“中國是除了澳大利亞之外讓我投入感情最多的國家。”用他的話説，“來中國一百次都不夠”。

習近平“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近年來，中國經濟增速放緩，很多人都想聽聽霍克的看法。他直率地説：“現實地看，中國很難長期保持兩位數的增長，能夠達到7%到7.5%的增長速度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在全世界來看也是很高的速度。中國民眾不應對此失望，沒有一個國家能長期保持兩位數增長。正如澳大利亞人也不應期待大宗商品價格一直堅挺。”

當然，霍克也有擔心之處。他告訴記者，近幾年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經濟力量的消長帶來的政治秩序變化。他呼籲，隨着中國崛起和影響力增長，亞太地區要建立新的秩序。這個新秩序要承認和容納新的財富和權力分配，使中美能更好地融合，共負重任，同時也讓整個亞太地區共同參與，實現共同發展。

在霍克看來，中國領導人有能力處理好中國的發展，也能處理好中美關係。他説：“我有幸多次與習近平主席會面，他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習近平是個有智慧的人。”有記者請他對中國領導人作出評價，他直截了當地説：“我（對他們）非常有信心。”

（《環球人物》雜誌記者 黃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