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涵予:為楊子榮準備了45年 此生再無遺憾(訪談)
好演員遇到一個好角色,並不比搖號排隊買車的概率更高。在12月23日上映的電影《智取威虎山》裏,張涵予與導演徐克聯手重塑了這個在中國家喻户曉的紅色經典,打虎英雄楊子榮變得匪氣十足,亦正亦邪的人物質感讓觀眾直呼“中國版007”,意外頹靡的賀歲檔也因此熱鬧起來。**《新京報》採訪張涵予獲知,從5歲喜歡上楊子榮到今天,張涵予為這個角色準備了45年,“老爺(即導演徐克)會特別信任我對楊子榮的感覺,因為他知道我對這個人物有多深的感情”,**在張涵予眼中,無論是《集結號》中的穀子地還是楊子榮,都是中國爺們兒,都是中國式的英雄,“圓了這個夢,此生再無遺憾。”
這裏有一段插曲,張涵予為楊子榮這個角色準備了45年,他前半生中也與楊子榮發生過交集。多年來,《智取威虎山》經歷了小説、京劇、電影等不同藝術形式的改變,1969年,江青還提出大改樣板戲《智取威虎山》,將劇名改為《智取飛谷山》,楊子榮改名為梁志彤,少劍波改名為趙建剛,座山雕改名隋三刀……幸虧,毛澤東否決了江青的這些改動。而到了2011年,張涵予做客鳳凰衞視的《非常道》節目時表示,他非常着迷毛主席,能熟讀不少毛主席詩詞。張涵予還獨家透露,毛主席曾開玩笑説不當國家主席就寫劇本,寫電影劇本一定寫的非常好,張涵予説這是“李敏阿姨親自告訴我的”。看來,冥冥之中,偶像毛主席也替張涵予守護了英雄角色楊子榮。

“圓了這個夢,此生再無遺憾”
楊子榮要是演成正面人物,這電影就完蛋了
**記者:**影片中楊子榮的台詞有很多是土匪黑話,這對影片有多重要?
**張涵予:**第一次知道楊子榮時我5歲,在電影院裏看童祥苓出演的京劇《智取威虎山》,讓我們充滿好奇和想象力的就是這些土匪黑話,初期聊劇本我就跟老爺説,一定要把這些全部拿到電影裏,無非就是出個字幕解釋下,這樣才有楊子榮的感覺。小時候孩子們見面都喜歡模仿這些,有人説“天王蓋地虎”,就有人回“寶塔鎮河妖”,沒人答不上來。
**記者:**楊子榮向來是很正面的形象,電影中反而突出了他的匪氣。
**張涵予:**我跟老爺説楊子榮必須像土匪,所以整部電影裏我連軍裝都沒穿過,一到203部隊就讓少劍波看不起,心想這人幹嗎的,在許大馬棒卧底一年,學的全是土匪黑話,他就是一混跡於土匪間亦正亦邪的人物,你必須抓準這個脈,要是演成一正面人物,這電影就完蛋了。
**記者:**如何理解楊子榮的這種形象轉變?
**張涵予:****樣板戲的時代,國家需要英雄人物來激發人民建設新中國和隨時準備打仗的那種熱情。**現在,作為一個文藝工作者一個演員,就不會這麼想了,楊子榮其實就是個普通人,但他也是個金剛般的人物,你會有新的想象,反正我抓這個人物很準。
**記者:**楊子榮對你來説有什麼特別意義?
張涵予:**每一個從我們那個年代過來的男孩兒,都懷揣着一個英雄夢。**年輕時很衝動地想當英雄,還盼着打仗,因為打仗才能上戰場,為國捐軀,覺得特光榮。成熟後,英雄夢始終在心裏住着。當我情緒低迷時,那種勇敢、不屈不撓的精神讓我覺得作為一個爺們兒怎麼能這樣呢,瞬間振奮了。楊子榮是我兒時的夢想,圓了這個夢,此生再無遺憾。

楊子榮必須像土匪,張涵予説要抓住這個脈
第一次見老爺在他面前唱了一段
**記者:**接拍過程順利嗎?
**張涵予:**那是四年前的夏天,於冬、黃建新跟老爺找我吃飯,説要拍《智取威虎山》,當時我非常激動,想終於可以拍個我這麼熟悉的人物了,結果過兩天通知我,今年拍不了了,劇本不行,又過一年又不行,歷經三次備拍三次放棄,幾百萬的場景搭好了又拆了,老爺是個非常嚴謹、苛刻的人,如果沒有突破和創新,他寧可不拍。
**記者:**據説你第一次見老爺還在他面前唱了一段?
**張涵予:**是,而且剛見第一面老爺説,將來座山雕和楊子榮對決時會有飛機,我都懵了,怎麼有飛機?原來可沒飛機啊。完全沒想到是現在影片裏的效果,太牛了。
**記者:**台詞的感覺你是一下就找準了,還是也有個過程?
**張涵予:**演之前我也會反覆考慮該怎麼説,因為京劇裏是天然帶着韻的。到現場,我會問老爺想讓我怎麼演,他反問我,讓我給他演一遍,看完我演他就知道該怎麼拍了。比如,有場戲有個金剛問:“嘛哈嘛哈”,我説“正晌午時説話,誰也沒有家”,把後半句讀得特別重,那土匪的渾不吝勁兒一下就出來了。所以拍起來基本一兩遍就OK了,楊子榮好像就長在我身上一樣。
**記者:**老爺的分鏡頭劇本現在網絡流傳度很高,給你們看的不會都是畫的吧?
**張涵予:**他寥寥數筆就可以把人物勾勒出來,很清楚地告訴你鏡頭和人物的位置,每個鏡頭都畫在分鏡劇本里,太驚人了,現在哪有導演這麼做。

一番惡戰後,楊子榮和少劍波迎來勝利
電影把我閨女都看high了,它成功了
**記者:**你最初看的劇本和現在成片的效果差別大嗎,改動多嗎?
**張涵予:**基本沒變化。因為劇本原來是台灣人寫的,只是台詞方面我讓它更加準確和生動,但核心沒變,台灣編劇只是找很多現代流行元素,讓年輕人看得更high。我閨女今年16歲,她就看得很high,昨天看完跟我説,太好看了。第二句話是,“哎,爸爸,我發現你太適合演土匪了。”你知道嗎,我原來的戲她從來都不評價,這次還在微博、微信上使勁宣傳。我跟監製黃建新説,這電影把我閨女都看high了,它成功了。
其實對我來説,最要命的是動作戲,尤其是打虎和飛機那兩場,後來所有特技的錢都花在這兩場戲上了,60%用在老虎上,40%花在飛機上。拍打虎那場有個上樹的動作,他希望我能自己做,因為上樹後攝影機會正對着演員的臉,替身先給我示範,兩三下就上去了,那我哪兒行啊?還得穿着三十多斤重的狐皮大衣,但是後來心一橫眼一閉,竟然就做到了。
打虎上山那段本身在之前的文藝作品裏都是最精彩的部分,因為在這之後才有了八大金剛和座山雕。拍攝的時候,我周圍全是空的,工作人員告訴我虎爪從這兒來啦啊,然後我得自己想象哪兒有老虎,一會兒他們又説老虎現在在地上呢,你得往地上看,等我看完説那現在呢?他們説老虎飛到這棵樹上來了,我説你們確認這是老虎嗎?我説難道不是飛虎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