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互聯網對逮住的缺德事“殺無赦”

廣東東源縣“被撞”老人在家屬不在場的情況下承認是自己摔倒，但自認清白而自殺的吳偉青已經不能復活。這件事作為“扶跌倒老人”最嚴重的悲劇將載入中國社會道德史。此外1月4日甘肅省榆中縣發生哄搶橘子，警方鳴槍示警都未能有效制止，儘管警方事後對此進行了查處，但至今無人對哄搶行為進行退賠。我們足以為這一切長嘆甚至唏噓。

摔倒老人被扶反誣扶人者，這是在重大個人利益面前以怨報德的極端表現。而哄搶一輛側翻貨車撒下的橘子，則反映了當地社會公德的真實面貌。

有人認為中國世風日下，但我們認為不能根據一些極端事件判斷社會道德水準的上揚或者滑坡。這兩件事都跟“窮”有關，它們既是道德醜相，也是某種形式的貧困現象。不能不説，發出譴責的互聯網社會，同發生這些事情的貧窮草根階層，道德的經濟社會基礎是有一定差距的。

現代社會里，道德和法律在同時約束人們的行為，可以肯定地説，德與法今天的總約束力遠遠大於過去的中國社會，而且它們的質量越來越高是這種發展的總方向。

中國過去是簡單的熟人社會，德的社會治理作用大於法，但它們的有效半徑都很小。夫子們對大社會的道德教導實際隻影響了很少人，一個人走進陌生世界，往往既無德也無法的保護。中國“江湖”上的爾虞我詐，就很能説明問題。

中國社會如今對道德有了比以往高得多的期待，我們在要求它的效力能對付迅速連成一片的中國陌生社會，形成像法一樣的強有力覆蓋。由於現代輿論的集體參與，事情的嚴肅性和戲劇性相互交叉。

比如哄搶側翻車上的貨物，這在中國貧窮的農村地區，算不上“異常”事件。一些特殊場合誘發哄搶，這在過去和未來都會發生。這當然值得抨擊，但這就是現實。

摔倒的老人訛上熱心腸的路人，這決非在時下的中國才有。只是今天媒體關注了這一令人難堪的社會現象，並且放大了它們。這樣的報道未必就能嚇住大多數人，以至於改變我們見到老人倒地扶起他們的本能反應。訛人的“刁人”無法絕跡，想想看，專門“碰瓷”的都有，自己倒黴賴上別人的怎能沒有？但因此就嚇得大家都繞開倒地的老人走，事情沒那麼恐怖。

吳偉青因被賴幾十萬憤然自殺，這很令人痛心。這一悲劇進一步刺激了社會的反思，社會將因這些痛苦前進，而決不會更加破罐子破摔。

總體看，經濟社會的發展將不斷推動公德的發育和確立，它不太可能是對公德的毀壞過程。今天的中國社會要比過去複雜、多元，它必須有更豐富的德與法系統與之匹配，否則它根本就不能運轉。説改革開放前的中國道德面貌如何如何好，即使那是真的，也是小學甚至幼兒園級別的好，今天中國需要的是自由大學裏的秩序與和諧。

一些訛人並被媒體揪住的老頭老太，他們其實也為國家進一步的道德建設付出額外代價。他們的聲譽不僅在網上，也在他們居住的社區裏遭到毀滅性打擊，這是他們當初那樣做時根本沒想到的。

中國互聯網在對各種被逮住的醜惡現象“殺無赦”，“革命”般的旗幟在互聯網裏獵獵招展。與現實社會相比，這樣的理想主義多少有些失真，但卻未必沒有益處。互聯網塑造了道德上的“理想國”，而且不斷勸導我們，這個“理想國”並非雲裏霧裏，它值得我們為之實現而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