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工行現銀保合作 老人退休工資變保費被扣
市民陳先生(化名)有一張工商銀行的工資存摺，歷年的退休工資基本上沒怎麼支取，最近發現存摺上的錢少了。銀行網點工作人員告訴他，這是因為他買的保險扣了費。但是，陳先生説自己從來沒有買過保險。
存款去哪兒了？
陳先生告訴記者，他每個月的退休金並不太高，所以對存摺裏的錢一般一年也就取一兩次。“上次打印賬户明細是2013年4月，那時餘額有14000多元。之後一直沒有取過錢。今年3月21日，我發現餘額居然只剩10900多元。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呀！錢怎麼能越存越少呢？我一年以來逐月入賬的退休工資去哪兒了呢？”
仔細對照賬户明細，陳先生髮現2013年12月25日、2014年1月2日、2014年1月8日有3筆被註釋為“安聯”的支出，每筆金額為12000元(見圖)。
陳先生説，他的存摺在工行温州分行勝利支行開户，但幾年來取款、換折都在工行温州分行城東支行東都分理處辦理。
經詢問東都分理處，工作人員告訴他，那是他買的保險，“安聯”是一家保險公司的名稱。
陳先生説，自己從來沒買過保險，更不知道“安聯”為何物，怎麼會有3筆保險扣費呢？
經打聽，陳先生的保險是從一家名叫“中德安聯人壽保險有限公司”“購買”的。
3月25日，陳先生找到了這家保險公司。他告訴記者，查詢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保單早在2009年12月16日就已生效，購買當日交了第一筆保費。之後數年，一直沒有扣款，直到這次發現的一連3筆、時隔不久的扣款記錄。
為防止扣費情況繼續發生，當日，陳先生即辦理了退保手續。
陳先生説，前後4筆保費總共48000元，但是隻退回了40393元，“我本來就沒有買保險，為什麼要損失7000多元呀？”陳先生想知道自己當時這保險是怎麼辦出來的。
保單上簽名發現異樣？
3月28日，記者陪同陳先生來到位於人民東路國信大廈的中德安聯人壽保險有限公司浙江分公司温州營業部。
費了一番周折，陳先生拿到了自己的投保單複印件。
記者看到，這是一份在“安聯保險”購買的“安盈世家投資連結保險”，簽訂於2009年12月16日，保險期10年，投保人是陳先生，被保險人是他的一個兒子。
在《人身保險投保單上》第4頁末尾，陳先生髮現了異樣，他説，投保人簽名不是自己的筆跡，而被保險人簽名更不會是他兒子本人，“我都不知道有這份保險，我兒子更不會知道了，怎麼到現場簽字？”
如果簽訂這份保險合同不是陳先生本人的，保險公司又怎麼知道他兒子的名字呢？
陳先生説，他家是工行温州分行城東支行東都分理處的老顧客，銀行網點有他家的信息。
銀行網點回避相關問題
記者在陳先生從保險公司複印到的保單上看到，當時辦理這份保單的代理機構代碼為“0577B0000031”，保險公司工作人員説，這家銀行網點為“工行東都分理處”。
今年3月28日，記者來到工行温州分行城東支行東都分理處。
該分理處一男性工作人員：“是阿*(直呼陳先生單名)的事吧？我知道。”
記者問該分理處主任李小果：“他的保險是在你們銀行櫃枱買的嗎？他説不是他本人買的。”
李小果：“你問我們(支行)辦公室。”
記者：“這事跟你們支行辦公室有關嗎？他查了，就是你這邊辦理的。你作為這邊的負責人，我想向你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李小果：“沒有，沒有。我這裏沒有負責人。我不知道這事。”之後，不管記者問什麼，李小果都緊閉嘴巴不回答，最後乾脆打開門，走進裝有防護玻璃的內櫃枱再也不出來。”
而另一名男性負責人則在大廳裏以轉圈、左顧右盼等各種方式迴避採訪。
保險公司：
投保是客户真實意願
3月28日，記者聯繫總部設在上海的中德安聯人壽保險有限公司，並提出相關疑問。
3月29日，該公司在書面答覆中表示，經過初步調查，陳先生於2009年12月19日在工行温州分行城東支行東都分理處，通過銀行工作人員購買了保險產品。保單生效後，該公司稱每年都會將《投資連接保險保單年度投資報告書》寄送至客户的聯繫地址。
但是陳先生説，他從來沒有收到過保險公司寄來的信件。在保單上，陳先生還發現上面的通訊地址是他身份證上的地址，“那個地址拆遷都有10來年了，我怎麼可能在2009年還將那個地址作為通訊地址？他們有我的身份證複印件，所以隨便抄上去的。”
3月30日，安聯保險公司企業傳播部負責人徐晴波向記者陳述更多調查進展。
徐晴波説，2009年12月，陳先生投保完成後，該公司通過保單上所留的手機號與陳先生進行過“新單回訪”工作；2011年，在陳先生的保單週年交費日前，該公司也通過電話提醒其交費。這些均有電話錄音為證。
徐晴波説：“新單回訪時，客户説的是‘沒關係，你們辦好了就可以了’，2011年，交費提醒的電話裏，説的是‘不交了’。”
徐晴波説，回聽電話錄音可以證實陳先生這份保單並不是憑空而來，他知道它的存在，投保是他真實意願的表達。至於筆跡，徐晴波説，如果有必要，可以委託第三方進行鑑定。
據瞭解，陳先生所購買的是期交型投資連結保險，這是一種既具有保險保障功能，也具有投資理財功能產品。與純保障型保險產品不交納保費即會失效不同，這類產品的投保人即便未及時交納保費，只要保單投資賬户價值足以支付保險保障成本，保險合同就會繼續有效。即，根據扣款協議，如果陳先生當年不交費，隨後的每一個交費週期到來時，只要他的銀行賬户中有足夠金額，會先按照保單年度次序依次補交欠交的期交保險費，最後再支付當期應交的期交保險費。
這也可以説明，為什麼在2013年12月25日、2014年1月2日、2014年1月8日，三個時間點裏，陳先生的賬户先後出現3筆扣款。
陳先生於2009年12月投保，保單週年交費日為12月20日。在交納了第一年的保費後，由於授權扣取保險費的銀行賬户餘額不足，在2010年至2012年連續三年的保單週年交費日陳先生均未能交納保費。
至2013年12月的週年交費日，賬户餘額充足，於是該公司依據合同，在保單寬限期內逐次扣除了客户保單所欠交的過往三年的保費。安聯保險方面稱：“每次扣費，均會通過短信告知客户保單交費情況。”
徐晴波説，陳先生的個案也反映出，保險公司的工作有不到位的地方。工作人員在回訪電話裏，應進一步讓陳先生明確“不交了”是指當年保費不交費了、還是退保。工作人員應明確告之，如果僅是當年不交，保費仍會在次年扣除；如果退保，則應提醒陳先生及時辦理退保手續。
對於陳先生退保時， 48000元保費只退回了40393元的原因，徐晴波説，扣除的7000多元包括收益虧損、風險保費和賬户管理費等。
相關鏈接早已被叫停的“銀保合作”
採訪中，記者問及安聯保險公司同工行温州分行或其分支機構之間的具體合作，每成功簽訂一份保單，工行或其工作人員可以獲得的收益等問題，安聯保險方面未明確回答。
在安聯保險温州營業部，記者看到一個“銀行保險部”的部門。工作人員説，該部門於去年開始停止運營，至於該公司目前是否有其他形式的銀保合作，工作人員表示不清楚。
記者瞭解到，在全國各地，關於銀行賣保險的投訴一直不斷，更有業內人士指出，存單變保單從櫃員到銀行都有錢賺。2010年11月，中國銀監會發布《關於進一步加強商業銀行代理保險業務合規銷售與風險管理的通知》，通知明確叫停銀保“駐點銷售”，即由保險公司派銀保專管員在銀行網點營業大廳進行營銷活動。
安聯保險的徐晴波説，往年，很多保險公司都同銀行有過合作，隨着越來越多的規範出台，很多保險公司開始退出銀行駐點。徐晴波説，目前，安聯保險温州營業部已經沒有同銀行的相關合作。
而陳先生一案中，安聯保險同工行東都分理處是否存在違規操作，徐晴波説，對相關人員的調查還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