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官員讓人背的隱喻要多大有多大

江西省貴溪市政府辦副主任王軍華在參與對落水小學生救援時，由下屬同事揹着經過水淹路面，被人拍照並放到互聯網上，引起輿論譁然。事發一天後，貴溪市黨委和政府於22日公佈了調查結果，並給予陷入醜聞的當事人免職處分。這一處理應當説相當重，但貴溪市在發佈消息時強調了下屬“主動提出背王軍華過去”的細節，又在互聯網上引起一頓嘲笑。

“官員讓人背”的照片，在互聯網上是最刺激的一類。它很有貼近性，真實而醜陋，它對官員高高在上的態度具有淋漓盡致的表現力。被這種照片端上互聯網的官員，必然會在瞬間被批判的口水淹沒。貴溪市似乎被這一陣勢嚇得有點慌了，迅速免了當事人的職。對這種免職的當機立斷，輿論也出現了不同回聲。

有人問，如果在生活中穿涼鞋的人背了一個穿皮鞋的人過一段水淹路，這有什麼問題嗎？進一步問，如果在一個官員形象正常的社會里，這一情形發生在上下級的兩個公務員之間，被拍了照，會導致被背者遭免職嗎？回答是，在第二種情況下，被背者有可能需要向公眾道歉，但未必會遭免職。

但這種假設對貴溪市的案例不具指導性。中國的現實情況是，基層官員的整體形象差不多被毀掉了，輿論對官員行為的記憶幾乎只剩下負面的。這張照片成了當事人種種官僚主義的“鐵證”，不僅他無法為自己申辯，官方也已沒有能力對他進行“全面評價”。官方的唯一選擇就是同這張照片所帶來的隱喻做切割。

現在無論官員出什麼醜聞，輿論都是鐵面無情的，涉事官員幾無任何迴旋空間。很多官員並沒有針對互聯網的高標準做好準備，其中一些人隨時可能“觸網”，成為大眾輿論的消費品。

相信絕大多數官員沒有讓人背過，但恐怕很多人都曾站在下屬撐起的雨傘下，或被下屬前呼後擁過。下屬幫着拎包，更是常見。讓人揹着過水淹的路面，只是情景更加典型、抓人，其實它們在屬性上的差距説不上有多遠。

八項規定是對官僚主義的宣戰，它產生了巨大效果，大大改善了官風，但輿論對官風的印象和態度尚未走到拐點。以往官場對輿論賒的賬太多，官員們必須做到不欠作風的新賬，同時為過去的舊賬埋單。

上面管，加上互聯網揪，做官之難可謂“前所未有”。然而這種“難”裏包含了改革的真諦。它在重塑中國社會對“官”的認識，重整在這個國家“做官”的標準。改革的齊頭並進讓有些人感到難受，但中國社會的一些重大關係通過改革得到清理。

僅僅這一兩天裏，人們就聽到對劉鐵男、杜善學、令政策等多名高官的進一步處理消息。當然，還有性質完全不同的本文開頭處提到的這起免職。反腐敗、改革都如大河出川，氣勢磅礴，它們在沖刷官場，也在盪滌社會的種種觀念。

大多數中國官員都是好人，輿論場終將在某一天重新接受這一基礎性判斷，並以此作為確立對某一具體官員醜聞態度的出發點。那時方方面面都會多些從容與平和，每個人犯了錯都必須得到追究，但也會給他申辯的權利。就事論事將成為輿論的新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