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駕戰機遭猛禽低空重創 經歷驚心動魄13分鐘

在空軍石家莊飛行學院某旅學員宿舍，筆者找到了正忙着寫訓練心得的飛行學員亓成。要不是親眼所見，筆者真不敢相信，這個憨厚帥氣的90後竟然把被鳥撞了個大洞的戰機開了回來。

幾句話，內斂沉穩的亓成就把他不久前駕機遭巨鳥撞擊後安全返航的“傳奇故事”講完了，輕描淡寫得讓筆者有些失望，絲毫沒有想象中的驚心動魄，險象環生。筆者見過受損戰機，座艙蓋被猛禽撞破的大洞足以讓體型較單薄的成年人鑽過去。看來，我們只能從塔台錄音和空中長機的目視描述中還原當時的驚魂一幕了。

“停止動作，撞鳥了”……

5月14日中午，該院某旅飛行三大隊組織晝間飛行訓練，飛行學員亓成駕機升空進行低空雙機編隊單飛課目。在右上升轉彎向長機方向交叉過程中，亓成猛然發現正上方有個黑影向自己撲來，他趕忙穩住飛機狀態，下意識地松杆壓坡度做了下規避動作，幾乎是同時，便聽到“嘭”的一聲，隨即氣流穿過座艙蓋破損的大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儘管帶着頭盔和氧氣面罩，亓成還是感覺頭暈，呼吸有些不順暢。

14時55分，亓成眼角的餘光發現頭頂座艙玻璃破損的裂紋，他顧不上往後看，攥緊了駕駛杆，立即報告：“停止動作，撞鳥了”……

飛機在空域中遭遇鳥撞，極有可能導致發動機停車，險象莫測。此時，左側是高山，右側是水庫，“迫降”這個字眼，在亓成大腦中如閃電般閃過。大約十年前，同一空域，該旅一名老飛行員帶學員編隊飛行中遭遇空中發動機停車，空滑迫降在不足800米的跑道上。

“這一次，我該怎麼辦？”亓成不由得心跳加速。

低空雙機課目，嚴重受損飛機無異於被重傷激怒的野馬……

很快，亓成就調整好了情緒，他穩住飛機狀態，循環檢查高度、速度、升降表，檢查發動機轉速與速度匹配情況，直到確認發動機沒有吸入異物，工作正常無停車跡象，劇烈跳動的心才逐漸平靜下來，收小油門輕輕壓桿蹬舵將飛機改平。

14時58分長機通報僚機：“座艙蓋上面是破的。”長機丁國華是亓成的教員，師徒倆平時配合默契，一年多的相處建立了亦師亦友的深厚感情。看到徒弟的飛機撞鳥，作為長機的師父，着急得要命。他取好高度差，在亓成飛機的上方後側緊緊跟隨着，確保僚機始終處在長機後艙最便於觀察的目視範圍內。

14時59分50秒，指揮員立刻停止放飛待命起飛戰機，並指揮當時在空中的其他戰機控制好時間差避讓。為避免着陸時發生二次鳥撞，驅鳥隊立刻鳴放高音干擾器，將本場附近的飛鳥全都驅離，剛做完這些，亓成駕駛的飛機已經出現在機場上方。

15時08分13秒，經過驚心動魄的13分鐘後，亓成終於架駛戰機平穩着陸滑回。回頭看了一眼座艙蓋，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座艙裏塗滿了污血，前艙玻璃有一處約80cm*40cm破損，前後艙隔板玻璃有一處約30釐米見方的破損，座艙蓋受損變形。在座艙中後部，散落大量鳥血、鳥毛和碎肉，初步判斷，這隻撞向飛機的飛鳥是獵鷹類體型較大的猛禽。這樣一架嚴重受損的飛機，無異於一匹被重傷激怒的野馬，但亓成還是把它飛回來了。

機務大隊長於觀起感慨道：“好懸啊，低空雙機課目，相撞位置要是再靠前一點，高度再低一點，很有可能造成飛行員受傷、低高度飛機狀態失控。”聽到這裏，亓成下意識地吐了下舌頭。

淡定的90後，足以媲美成熟飛行員

學員們都説，這次特情的成功處置，對於亓成來説，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要知道，亓成是他們心中的“老大”。

亓成的“牛”，一方面在於他的飛行技術，在全旅學員中是數一數二的，幾乎每個科目，都是第一個放單飛，如今已成長為學員骨幹，實力奠定了亓成的“江湖地位”。

另一方面是亓成的“從容”，不管碰到什麼“大事”，他那永遠淡定的臉上都不會顯山露水。在大隊組織的歷次特情處置考試中，他都能對答如流，甚至能聯想到更多複雜情況，往往讓出題的教員都始料不及。也正因為這個，不光學員們對這個“老大”刮目相看，就連老飛行員也不敢輕視這個90後。

然而亓成卻説，能夠成功處置特情，是“組織教育的好”。原來，根據華北地區候鳥遷徙特點，年初旅裏修訂完善了防鳥撞安全措施，每次飛行前都印製下發《鳥情通報》，並組織飛行人員進行防鳥撞演練。這次低空課目飛行前，飛行大隊分別組織了教學法研究和安全預想預防，將防鳥撞作為重點內容進行強化，使參訓學員整體風險規避能力得到了很大提高，也為亓成空中遇險後的從容應對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聽説旅裏要給自己報請二等功，亓成的臉上還是那個招牌式的淡定表情：“只要準備充分，換了任何一個學員，都能把飛機安全地開回來”。

考慮到遭遇特情有可能使亓成在心理上產生陰影，大隊徵求他的意見，是否需要暫停幾個飛行日調適一下。沒想到這個樂觀的傢伙嘿嘿一笑，説了句：“既然平安歸來，明天我還要第一個飛。”

按計劃6月底亓成就要畢業，去掉飛行學員的“學”字，正式跨入飛行員的行列了。其實亓成從沒把自己當“學員”看，他渴望着破繭成蝶的那一刻，成為真正的空中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