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到骨子裏?廉價航空贏在精益管理勤勉經營
7月2日,基地位於北京南苑機場的聯合航空公司宣佈轉型,由傳統的航空公司過渡為票價低廉的低成本航空公司。由於國內缺乏廉價航空,尤其是華北地區一家都還沒有,所以對許多低收入旅客而言,聯航轉型不啻為一個好消息。
但這個美好理想最終能否變成現實,有人則持懷疑態度,理由是聯航是國有企業,且出身於非營商的部隊,其長年累月的國企體制和基因,是否能真正接受“摳到骨子裏”的低成本理念,需要打問號。
國內唯一的運營較成熟的低成本航空公司,目前只有民營的春秋航空一家。其創始人王正華也表示,低成本航空需要在每一個環節節省成本。哪怕是董事長,出差也是坐經濟艙、住便宜酒店。
於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出現了:讓一個管理粗放、習慣大手大腳的國企,去經營處處都要精打細算的生意,如同莽漢繡綢花,淑女荷重擔。兩種文化的遭遇,給國企出了一道不小的考題。
不妨讓我們看看,廉價航空的那些“摳門”精神是國企缺乏的。
首先,廉價航空無論是經營者或是旅客,都要處處節約資源。旅客需要從奢華享受轉為自助和節儉:餐食由免費改為自由選擇和付費;行李超過15公斤限額要付費;上飛機前被提醒先進衞生間減負;能自己走到飛機跟前,就不用擺渡車和登機橋等等。
大家也許會覺得,航空公司既然低票價,必然要減少服務項目,傳統的航空公司,即使是國有的,只要想做,也都能做到。但想不到的是,航空公司的經營者也需要節減,也要清廉。剛才春秋航空的王正華已經説了,低成本航空需要在每一個環節節省成本。該公司會議室連空調都不裝。職工出差,哪怕是董事長,也是坐經濟艙、住便宜酒店。王正華有次他去英國談生意,下了飛機別説專車接,就是出租車都捨不得搭,愣是坐地鐵摸到目的地。英國同行看到了,對他肅然起敬。
王正華這樣節減,也許省下的錢並沒有用到旅客身上,而是變成了公司的盈利,與旅客無涉。他可能不是旅客的菩薩,但他卻是股東和企業的忠臣。誰也沒資格要求他是雷鋒,但全社會需要這樣的管理人。但國企的高管都是企業的清官嗎?他們憐惜國民股東的血汗錢嗎?他們拿天價高薪、動輒數以百萬不説,還要處處揩油、奢侈享受,辦公室要高檔裝修、座駕要寶馬豪車、喝酒不是茅台就是拉菲、“體育鍛煉”專揀高爾夫球打,恨不得吃喝嫖賭全入帳報銷。中遠的某高管連老婆的化妝費都要報銷。國企這方面的成本,低嗎?
早幾年,當談到中國需要發展廉價航空時,一些國企老總連連搖頭:不可能!理由是佔航空公司成本近80%的航材、燃油等成本,是固定的,對誰都一樣。這些大頭都不了,怎麼降價?但春秋航空卻走通了這條路。據説票價低於同行30%左右。據統計,春秋航空近三年單位銷售費用、單位管理費用比例平均為0.008元/座公里、0.01元/座公里,僅為同期A股公司平均值的20%和60%。
其二,除了節儉,廉價航空之所以成本低、票價低,還有關鍵一條是資產經營效率高、資源跑冒滴漏浪費少。這點也是國企所缺乏的、難以學到家的。比如歐洲的瑞安航空,每完成一次卸載、清潔、備貨和覆載過程,時間緊緊25分鐘;再比如提高設備使用率。美國西南公司的客機平均每天每架起飛7.2次,每架飛機平均每天飛行12小時。
當然,出於安全考慮,飛機利用率要保持也不能太高。但對於我國航空國有企業來説,飛機利用率是高還是低?目前沒有證據,但放眼四顧,國企設施利用率低,是通病,稍微接觸一下,就能感覺到。那邊春運吃緊一票難求,這邊完好的車輛棄之不用。那邊老百姓呼籲保留綠皮車,這邊高鐵車廂寧可空跑放空也不降價。至於跑冒滴漏,石油化工企業可謂家常便飯,隔三差五,不是爆炸就是大火濃煙。大連石油4年五爆炸。不僅漏,還要污染。
如果説飛機利用率低有“安全考慮”這一遁詞的話,廉價航空機型單一化帶來的低購置成本和低維修成本,很可能會照出國企的病態。國企很可能會辯解説,我們是普遍服務,國內國外都要飛,大都市小城鎮全覆蓋,所以不能單一機型,所以不可能有這方面的優勢。其實,對這樣的辯解,是很容易驗證真偽的:廉價航空雖然是單一機型,但許多公司飛機並不多,其中春秋航空飛機不過39架,而國有三大航機型雖多,但由於企業龐大,所以每一種機型的數量更多。數量越多,意味着無論購置成本或維護成本,應該越低。但我們看到,國有三大航很容易虧損,且每一虧損,國家就鉅額補助。
其三,廉價航空的管理者勤勉辛勞、兢兢業業。剛才談到的瑞安航空,為了減少地勤搬運開支,公司管理層親自到機場搬運行李。甚至連CEO都不例外。亞洲航空也是公司職員做地勤。更有匪夷所思的:將老闆的頭像印到衞生間手紙上,讓情緒不好的旅客吐口惡氣。我們的國企高管能這樣“沒尊嚴”、“沒面子”嗎?我國春秋航空的王正華,都56歲了,節假日從不休息,一直堅守在工作崗位。這點倒不傷面子、不毀尊嚴,可國企高管有幾人能做到?
所以,大家津津樂道的“廉價”,其實是盡職盡責、管理到位的結果;與其説是兩種經營模式的區別,不如説是兩種經經營機制的較量。由此讓人聯想到一句古訓;“傳家有道唯忠厚,處世無奇但率真”。對於企業經營者而言,經商如同傳家,忠厚就是不貪和盡職。當國企最終能變成民企時,也就沒有了所謂的廉價,有的只是自行車與寶馬的不同。
當然,批評國企擔憂聯航能否實現轉型,並不等於不希望它成功轉型。憑什麼民營企業效率高、國企就一定低?你民營企業有股東,國有企業股東更多呢,因此能人也會更多。區別只在於民營企業的股東是真的管事,而全體國民這樣的股東是虛置的,是牆上畫餅、水中月亮。不是國企這種“公眾公司”理想不好,而是股東被官員“代表”的這種機制不宜,而是關貪官權力的“籠子”不牢靠,沒有讓全體股東眾目睽睽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