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力超越國界:數千名哥薩克民兵扭轉烏克蘭戰局
作者:史春树
哥薩克人歷來是捍衞俄羅斯帝國邊陲,並幫助後者開疆擴土的重要力量。2014年,以驍勇著稱的他們再度介入烏克蘭戰事,成為烏民間武裝“勝利天平”上的籌碼。
俄羅斯帝國的歷史上,以東歐草原為故鄉的哥薩克人一次次躍馬揮刀,將驍勇善戰、桀驁不馴的威名散佈到四方。2014年的烏克蘭內戰中,哥薩克民兵以烏東部武裝同盟者的身份再度現身戰場,其活躍表現令基輔政權忌憚,也引起了西方軍事觀察家關注。
今年7月,俄羅斯國家杜馬國防委員會副主席,身兼“俄羅斯及海外哥薩克力量聯盟”最高領導人職務的維克托·沃達拉茨基公開表示,哥薩克人積極參與烏克蘭戰事,並站在烏東部民間武裝一邊。美國智庫“詹姆斯敦基金會”網站援引沃氏的話説,約有5000名哥薩克在烏克蘭作戰,均為當地居民;此外,還有超過3萬名俄羅斯哥薩克隨時準備增援。
這位哥薩克領袖進一步強調,對哥薩克而言,“(參戰)沒有國界之別”。烏克蘭哥薩克希望做的,只是“來到朋友和熟人的地盤”並保衞“他們部落的村莊”——無論這些朋友和熟人是否俄羅斯公民。他還聲稱,如果有必要,“志願者的數量將會呈指數級增長,規模以十萬計”。
自古胸懷大國情結
哥薩克,在突厥語中作“自由自在的人”之意。在沙俄時代,作為一個特殊的農民-軍人社羣,他們效忠沙皇,戍守俄南部邊疆並隨時接受莫斯科調遣。哥薩克中的精英分子還擔任過皇室的保鏢。作為交換,哥薩克人聚居區享受高度自治,並可免税擁有大片土地。
雖然在蘇聯時期一度成為當局壓制的對象,哥薩克社團經過半個多世紀的蟄伏,在戈爾巴喬夫的“經濟改革運動”之初迅速開始復甦。1990年,“俄羅斯哥薩克聯盟”成立。一年後,“俄羅斯南部哥薩克聯盟”成立,旨在把頓河流域的族人團結在一起,其影響力覆蓋今俄羅斯羅斯托夫州、烏克蘭頓涅茨克州和盧甘斯克州。
自成立伊始,這些哥薩克組織就擁有濃厚的“大國情結”,並呈現出某種東正教原教旨主義特色。在他們看來,當代俄羅斯的意識形態應該仿效沙皇俄國。“意識形態和民族主義永遠是立國之本,”2013年11月8日,沃達拉茨基在接受親近克里姆林宮的雜誌《Odnako》採訪時表示,“1917年之前,俄羅斯有一種強大的精神——愛國主義和東正教意識形態,俄羅斯帝國就是以此為根基……之後,這一切都被摧毀了,人們構建了新的意識形態,並被十月黨人、少先隊員、共青團員和蘇共黨員所傳承。蘇聯取得了巨大成就,然而,其自創的意識形態並沒有百年根基,終於在上世紀90年代之後被徹底譭棄了。”
按照哥薩克社團的傳統觀念,蘇聯解體後引進的自由主義沒有創造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只是在完全忽視個人的同時瓜分了國家財富。“在當代俄羅斯,靈性(精神風貌)應該作為國家觀念的基石。”當時,沃達拉茨基如此總結道。
在戰火中磨練自我
隨着蘇聯解體,哥薩克人能征善戰的本色很快得到證明。他們積極參與1992年發生在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國和1993年阿布哈茲(北高加索一自治共和國)的軍事衝突,並宣稱,他們投身於參與這些戰場是為了保衞俄羅斯民族。然而,哥薩克團體對時任俄總統葉利欽普遍持消極態度,視其為“俄羅斯人的叛徒,把他們出賣給了西方”。不過也有分析指出,哥薩克天生酷愛冒險,在許多人的觀念中,打仗本身比戰爭的目的更重要。
另一方面,考慮到上世紀90年代的哥薩克人普遍存在反政府情緒,克里姆林宮在局部武裝衝突中使用他們時顯得謹慎。俄武裝力量中惟一正式命名的“哥薩克軍團”成立於1996年1月,彼時,北高加索軍區第58集團軍第135摩托化旅組建了第694摩托化步兵營。該營由800人組成,參加過第一次車臣戰爭(1994~1996)。有傳言説,該部被非正式地冠以“彼得羅維奇·伊爾莫羅夫”的稱號;到同年夏天宣佈解散,694營很好地繼承了伊爾莫羅夫的作戰風格——後者曾在俄羅斯帝國針對高加索的戰事中大出風頭,以兇悍無情著稱。
不容小覷的編外之師
隨着作風強勢的普京主政克里姆林宮,哥薩克人和俄中央政權的關係持續改善。2013年,俄總統特設委員會允許哥薩克作為正規執法力量的補充,保衞公共安全。例如,在今年冬奧會舉行期間,哥薩克武裝人員就不時現身索契街頭。2014年3月,俄內務部第一副部長亞歷山大·格洛沃伊對這些“編外安保人員”表示感謝,並授予其特別勳章。
此後,在烏克蘭政權更迭、克里米亞入俄期間,烏克蘭和俄羅斯境內的哥薩克團體也多次進行集會,宣誓效忠莫斯科。3月中旬,大約1000名哥薩克在克里米亞舉行全民公投期間自發維持社會秩序,其中18人後因“維護公共安全得力”獲得俄羅斯政府頒發的獎章。而在烏克蘭局勢激化後,維克托·沃達拉茨基等人又宣佈,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兩個州“歷史上就是大頓河軍事力量的領土,其被劃歸烏克蘭的歷史決議屬於‘非法’。”
類似的表態,令一些歐美觀察家擔心,克里姆林宮可能會利用哥薩克團體的“超國界”特性,證明俄羅斯與其他周邊國家的衝突是合理的。有趣的是,早在1997年,現東烏克蘭“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總理”、當時在一家民族主義報紙《Zavtra》供職的亞歷山大·博羅達伊,就發表過一篇關於居住在中亞的哥薩克人的報道。概而言之,即便雙方的關係在歷史上時有起落,如果莫斯科繼續秉持國家主義路線,哥薩克人便會積極響應前者的政治號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