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獨立公投在民族間樹立隔閡 難解民族衝突

獨立公投在民族間豎起柏林牆

李冠傑

國際社會中新近的公投運動似乎把人們從轟轟烈烈的全球化、信息化時代拽回到反抗殖民壓迫、爭取民族獨立的20世紀。南蘇丹公投墨跡未乾，克里米亞公投便迎難而上。本月即將舉行的蘇格蘭獨立公投決定着英倫三島的散合。加泰羅尼亞、魁北克等地區也正努力尋找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分離出去。這種獨立公投風景有的是長期繪製的，有的是即興勾勒的。那麼，獨立公投能解決現實存在的民族衝突嗎？答案是否定的。

首先，全民公投的代表性是相對的。全民公投的本質是民眾就重大事務進行投票，以表達個人意見，並最終形成解決問題的偏向。一般認為，全民公投具有很強的合法性，因為它體現了“多數人”的意志。然而在現實中，公投的代表性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強。比如在一個有1000萬人的國家裏，除去不能投票的未成年人200萬、不願投票的200萬、反對票的200萬，剩下400萬人贊成一項決議，表面上看是2/3的贊成票獲得了勝利，實質上只是2/5的人代表了3/5的人的意志。當然這只是一種假設，現實中的數據可能更糟糕。

其次，全民公投不是理性的決策方式。雖然民眾是集體中的主要部分，但很多人不願意、也不可能真正地參與政治決策。羣體決策效率低下，具有盲目性。如何提供公共物品、提升公共利益，並不是所有人蔘與進來作決策就好，而是選舉代表讓代表們作決策。某一領域專家作出的決策要比一知半解的民眾的決定更合理。此外，在現實中，影響個人投票的因素太多了。情緒波動、個體偏見、現實利益、突發事件等都可使個人投票意見更情緒化，而人們很少認真、理性地去思考一項政策的優劣及其帶來的各種後果。可以説，全民投票得出的結果通常是非理性的，它不能有效地進行決策。

第三，獨立公投無益於民族間交往。民族國家、民族獨立是近代的觀念。20世紀見證了殖民地人民反抗殖民者的勝利，殖民地人民也把民族自決作為獨立的重要依據。民族自決權得到聯合國大會的支持。在這種氛圍下，一些民族想要變成國家實體。但實質上民族只是個虛幻的概念，民族間的差異不應是民族交往的障礙，而應是多元文化交流的動力。獨立公投無疑在人為豎起民族間的柏林牆，它公開要求民眾通過表決建立這個團體與他羣隔離開來的邊界。在民族國家邊界逐漸模糊的全球化時代，民族獨立過於保守，不是未來發展的潮流。無論獨立公投結果如何，這種做法都會在現實中和心靈上給民族間交往帶來不便和隔閡。

第四，獨立公投後新成立的國家未必政治穩定，未必有利於發展。原本有他羣存在，我羣才不是一個矛盾體，如果缺了他羣當對立面，我羣會出現很多矛盾，這種矛盾往往是本質性的內部矛盾。民族獨立後，通常還會面對民族問題。1991年烏克蘭脱離蘇聯。2014年原屬於烏克蘭的克里米亞以97.47%的贊成票迴歸俄羅斯，原因就是獨立的烏克蘭無法解決國內民族問題。南蘇丹獨立後，種族衝突加劇，內戰一直持續至今。獨立公投這種看上去更加民主的潮流，有必要經過迴流，擺脱情緒化的全民投票，才能根據本民族的實際情況找到適合自身的發展模式。▲(作者是上海外國語大學英國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