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故事：非洲象活體貿易起波瀾 中國遭“躺槍”
12月20日，新華社報道員費列萌參加津巴布韋環保部組織的媒體團赴萬基國家公園採訪，在灌木叢中拍攝到的一頭成年象。
津巴布韋境內約有10萬頭非洲象，是世界上大象擁有量最多的國家之一。近兩年來，津巴布韋對非洲象的保護力度也備受國際關注。繼去年萬基國家公園百頭大象遭偷獵者毒殺後，近一個月以來一則“津巴布韋30餘頭幼象被販賣出境”的消息又引起一陣國際上的軒然大波。
12月20日，新華社報道員費列萌參加津巴布韋環保部組織的媒體團赴萬基國家公園採訪，在路邊拍攝到的交通指示牌提醒過往車輛此路段有大象出沒。
“躺着也中槍”
最先發布這一消息的津巴布韋非政府組織Z.C.T.F（Zimbabwe Conservation Task Force）稱“這批幼象被迫與母象分離，被關押在萬基國家動物園一私密處，即日將通過莫桑比克馬普托港被販賣到中國動物園”。
經過兩星期的發酵，以及野生動物保護組織之間的互聯互傳，津巴布韋幼象遭粗暴販賣的傳言引發國際輿論譁然，連電影“007”中第五任邦德演員皮爾斯布魯斯南也出面呼籲有關部門出手營救幼象。
儘管包括津環保部長卡蘇庫維雷在內的官員對幼象遭販賣至中國動物園進行了否認，但依舊有不少媒體和非政府組織在報道時選擇相信Z.C.T.F的説法，把矛頭指向中國。
2013年9月30日，在津巴布韋西北部的萬基國家公園，一名巡邏員坐在大象遺骸上。一個月來萬基國家公園發現遭盜獵團伙用氰化物毒殺的大象數量超過90只，手段殘忍令人髮指。新華社發（許林貴通聯）
18日，總部設在日內瓦的《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簡稱CITES）秘書處發表公開聲明，稱秘書處就此事與中國瀕危物種進出口管理辦公室（簡稱瀕管辦）溝通，得到的回應是，中國瀕管辦近期根本沒有接到任何國內動物園從津巴布韋進口非洲象的申請。這就意味着，要麼Z.C.T.F慣性思維認為瀕危動物貿易最終目的地十有八九是中國，要麼這筆交易屬中國政府嚴厲打擊且涉嫌觸犯中國刑法的野生動物走私行為。
12月20日，新華社報道員費列萌參加津巴布韋環保部組織的媒體團赴萬基國家公園採訪，在灌木叢中拍攝到的三頭成年象。
那麼，小象要去哪兒呢？
CITES秘書處與津巴布韋瀕管辦和阿聯酋瀕管辦溝通後發現，阿聯酋方面確實曾通過合法渠道向津方申請從津巴布韋進口“圈養十年以上，以家庭為單位”的七頭非洲象，其中包括一頭幼象，而且阿津兩國瀕管辦對接收非洲象的場所都按規定進行了檢查，確保這批大象在新的環境中能健康存活。
不過，目前尚沒有權威部門能證實阿聯酋方面申請進口的七頭非洲象與Z.C.T.F宣稱他們線人所看到的30多頭被押幼象是一回事兒，而此類事件如果沒有權威部門回應，其他機構進行獨立調查的可能性不大，準確性也難以保證。
非洲大象出口是否合法？
津巴布韋是世界上大象擁有量最多的國家之一，因而《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1997年將津巴布韋境內大象列入公約“附錄二”等級物種，暨“目前雖未瀕臨滅絕，但如對其貿易不嚴加管理，以防止不利其生存的利用，就可能變成有滅絕危險的物種”，公約認為在符合一定條件的情況下，“附錄二”的物種可以進行貿易，同時也允許“商業用途”引入“附錄二”物種。
根據公約，在非洲大陸，只有津巴布韋、納米比亞、博茲瓦納和南非的大象屬於“附錄二”物種，而其他非洲國家的大象均屬於只有在特殊的情況下才能允許進行貿易“附錄一”物種。
津巴布韋國家公園與野生動物管理局地區負責人阿瑟穆薩庫瓦在接受新華社記者採訪時表示，合法的非洲象活體貿易一直存在，這些年來津巴布韋大象通過合法渠道不僅被阿聯酋、中國等亞洲國家接收，也被鄰國莫桑比克、南非以及歐洲國家諸如法國所接收。
穆薩庫瓦説，事實上大象數量過多超過環境承載能力是長期困擾津野生動物管理部門的大問題。以萬基國家公園為例，這裏的大象數量估計在5萬頭左右，大象過度集中已造成部分地段植被破壞嚴重，也是當局出口大象的主要考慮之一。
動物園本身是爭議
雖然有合法的野生動物貿易存在，但這並不代表它沒有爭議。動物保護組織多年來一直在全球呼籲叫停野生動物貿易和城市野生動物園，他們認為這些把野生動物與它們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人為剝離開的做法都不利於真正的野生動物保護。
動物保護組織Wildlife Extra認為，動物園對野外生存的象來説是一個遠不能滿足其生理和心理需求的地方，一些氣候寒冷地帶動物園更是無法滿足非洲象的生長需要。以象為例，大象是社羣動物，幼象要依賴、跟隨其母親和雌性親屬生活多年，脱離了象羣家庭、被飼養在不能夠滿足它們生理或行為需求的圈養環境中，幼象極可能患上抑鬱症、創傷應激綜合症等，最終導致許多幼象死亡。
2013年11月7日，在津巴布韋萬基國家公園，遊客乘坐敞篷越野車在觀看動物。新華社報道員費列萌攝
儘管近年來中國為遏制走私和非法經營野生動物活動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不可否認國內一些動物園不盡如人意的運營狀也是中國被動物保護組織盯上，甚至“躺槍”的原因。
2013年初，微博上有人爆料4只從津巴布韋引進中國太原和烏魯木齊兩個動物園的大象，其中一隻死亡，後媒體經調查證實，動物園引入這4頭大象經過申請，引入方材料齊全，資質合格，過程合法。儘管如此，將非洲象從津巴布韋運到氣候條件相對惡劣的中國北方城市是否適合的倫理討論還是將這一微博帖子頂上了熱點新聞。
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津巴布韋動物保護主義者説，在國際動物保護組織圈，這一事件也造成人們對中國動物園與津巴布韋當局之間的野生動物貿易（無論是否合法）極其敏感。雖然一頭大象的死亡不會改變非洲象在津巴布韋瀕危程度，但人們依舊不願看到其他非洲象也踏上這條不歸路。
“禁貿”不如“促遊”
Z.C.T.F本月4日以來開始通過郵件和社交媒體徵就一封寫給津旅遊及環保部長的公開信徵集全球簽名，呼籲津當局叫停出口野生動物活體貿易。但是津政府在經濟整體疲軟的大背景下劃撥給野生動物保護的預算本已相當有限，要當局自覺叫停國際公約並不禁止的野生動物貿易並不容易。
以萬基國家公園為例，這個總面積超過1.4萬平方公里的國家公園僅有50名巡邏員，為滿編的十分之一，而且原本配套的巡邏直升機也因缺錢而租給當地一家旅行社使用。管理鬆散導致盜獵行為日益猖獗，2013年才發生了百頭野生大象遭盜獵者用氰化物毒殺並取走象牙的慘劇。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讓更多的人瞭解到野生動物世世代代賴以生存的環境是它們離不開的“家”，創造條件讓非洲以外的人方便來到這片神奇的土地，進到野生動物的“家”裏做客想必才是長久之計。2014年中國內地公民出境遊首破1億人次，非洲僅佔中國人出境遊市場的3%，雖然近兩年來已有所提高，但與佔這一市場份額89.5%的亞洲相比，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簽證、航線和基礎設施三大領域也都還有很多文章可以做。（記者王悦 許林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