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強的強國經濟學：向世界推銷中國高鐵
9月11日，李克強在天津濱海新區行政審批局辦事大廳，見證109枚廢棄的審批公章被封存。本版圖片/中國政府網
作為總理，從李克強甫一上任，錢已經和他密不可分。如果説平常百姓掙錢是為了一個家庭的幸福，那麼李克強盤算的則是整個中國的富強。這一年，李克強和他的政府團隊縱橫捭闔，不斷在非洲、中東歐、南亞斬獲多個鐵路項目“大單”。這一年，李克強很忙，上午還在北京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下午就出現在了義烏網店。這一年，李克強忙着為小微企業融資找出路，忙着為草根創業者打廣告，忙着向世界推銷中國高鐵。而中國的經濟也隨着這些忙而不亂的腳步，穩穩走在適應“新常態”的新路上。今天，京華時報推出《2014大國印記》系列報道第二期，李克強的強國經濟學。
京華時報記者李顯峯
力挺小微企業
國務院常務會議18次提“小微”
在沙宏磊看來，總理的視察是做了充分功課的。沙宏磊—天津飛旋科技研發有限公司負責人。今年9月11日，總理當面給他提的問題和建議，讓他緊張，卻又暗自佩服。
那天，李克強到天津濱海新區融科大廈調研。融科大廈是一棟定位於服務小微型電子、軟件、文化創意及服務業企業的科技樓宇，這裏聚集了70家小微企業，號稱“一間房就是一家企業”。
當時，一位做保鮮技術的綠新低温科技公司負責人對李克強訴苦：公司技術領先，但沒錢做廣告，打不開銷路。李克強對現場的媒體記者説，希望多為這些成長型小微企業做廣告。
沙宏磊當天帶着產品模型在融科大廈參展。公司首席科學家於溯源介紹，他們的核心技術是磁懸浮軸承，摩擦係數極小。在聽取了飛旋科技的磁懸浮技術在民用鼓風機、軍用艦載電機等領域的使用情況及優勢後，李克強評價：“你們8年的研發不容易，但是值得。”
“你們現在和壓縮機企業有合作嗎？你和東北的企業有沒有合作，東北的壓縮機，沈鼓（瀋陽鼓風機廠）、陝鼓（陝西鼓風機廠）有沒有合作，沈鼓、陝鼓應該和你們合作，他們和你們銜接過沒有，應該介紹一下。”李克強説。
沙宏磊告訴京華時報記者，總理第一反應能想到沈鼓，令他印象深刻，“他對工業很熟悉，可能跟他曾經主政遼寧有關”。
沙宏磊説，這次調研後，在工信部牽線下，陝鼓很快就派人來公司考察，國內多家大型國企都跟公司有了接洽。“我們公司的技術已經達到國內最領先，國際先進的水平。8年沒有真正的盈利，但預計明年就能達到盈虧平衡。”
李克強的2014年，對於中小企業尤為關注。在天津考察後，時隔兩個月的11月19日，李克強又到了浙江義烏青巖劉村，他直接走進兩家網店和一家快遞公司的網點，和店主、快遞員交談。
青巖劉村有中國網店第一村之稱，聚集了來自中國各地15000餘名從事網絡銷售及相關產業的工作人員，2800多家註冊網店每天向世界各地賣出超過3000件各類商品。“總理去的網店，是他身邊的人選的，我們地方上並不知道。”義烏市委宣傳部一名幹部説。
網店店主楊耀暉開的是童裝店。楊耀暉説，他在大學畢業後到這裏租房開店，起初創業艱難，如今銷售額月均已達20多萬元。“沒想到，我們這樣的小網店也會受到國家總理的關注。”楊耀暉説，總理的到訪，增添了他們創業的信心。
在赴天津考察後不久的一次國務院常務會議上，李克強宣佈，要為小微企業派出政策“大禮包”，進一步簡政放權，加大財税、融資支持，加大專項基金、創業基地支持。
李克強強調，從眼前看，小微企業是吸納就業的“主戰場”，是頂住當前經濟下行壓力的“重要一招”；從長遠看，通過扶持小微企業，鼓勵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也是推動中國經濟持續發展的“重要一招”。這一年，李克強共主持召開39次國務院常務會議，其中18次提到小微企業。
給市場做減法
寄語簡政放權“日日新”
11月15日，一輛黑色轎車從天津市濱海新區行政審批局的辦公樓悄然出發，兩個小時後抵達天安門附近的中國國家博物館。工作人員抬出的箱子裏，裝的並不是什麼國寶文物，而是109枚已經廢棄的政府公章，它們將由國博收藏。
時間回到9月11日，這109枚公章在李克強的見證下，被封存在一隻玻璃箱裏。“這些公章今天被貼上了封條，就絕不能再打開，再也不能變相給老百姓‘設門檻’。”李克強再三叮囑。貼封條的人叫張鐵軍，是今年5月20日剛剛成立的天津濱海新區行政審批局局長。濱海新區將分散在18個不同單位的216項審批職責歸併到一個部門，由1枚公章取代了109枚公章，大幅提高了企業、人員的辦事效率。
對於辦事效率的提高，天津捷希腫瘤醫院院長劉金成感觸很深。“我們醫院是4年前成立的，先後辦了近20道手續，今年9月28日才正式開業。”劉金成説，行政審批局大大縮短了辦證時間，“我去申請增加科室，材料遞上去才一天，工作人員就通知來領證。按這種速度，如果再辦一個醫院，幾個月就能辦完所有證”。
劉金成領證那天是9月11日，在辦事窗口偶遇李克強。劉金成回憶，李克強當時詢問了醫院的性質，“知道是民營營利性醫院後，總理評價我們彌補了市場不足，滿足了不同層次患者的需求。隨後，張（鐵軍）局長邀請李總理為許可證蓋章，總理表示‘如果我來蓋章，那我就越權了’。最後是兩人一起蓋的。”劉金成説。
12月10日，京華時報記者到該局服務窗口觀摩，市民肖先生來給公司辦演出備案，因演員在材料上籤的是藝名，又缺少演出地的租賃授權書，接辦人員一時“卡殼”，找主管杜文鳳來救急。
杜文鳳看過之後，同意給肖先生辦理。“這些都是非主審材料，小問題，演員寫一個説明，酒店出一個授權，下次領文件時補齊材料就行。”杜文鳳表示，審批局成立前，她在文化局上班，如果按過去的審批流程，材料只要缺一項，這個章都不能蓋。
行政審批局在全國並不多見，儘管不是最早的一家，濱海新區卻迅速走在前列。審批局辦公室主任盧少偉告訴京華時報記者，他們在簡政的基礎上進一步簡化，原來216項審批職責已減少到173項。
盧少偉從辦公室書櫃裏，拿出三大本的SOP（操作規程）標準介紹：“所有審批流程都按SOP走，不能脱軌，這樣避免審批人員的自由裁量權，進一步擠壓弄權空間。”
讓盧少偉印象深刻的是，考察最後，李克強以“苟日新，日日新”作為寄語，“這是對我們的鞭策，總理鼓勵我們將簡政放權堅持下去，探索出可複製、能推廣的新經驗，努力成為天津以及全國的標杆”。
這一年，“簡政放權”是李克強提到最多的詞彙之一，同時也讓百姓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便利。英國巴克萊資本公司曾提出“克強經濟學”這個概念，用簡單的語言給出的解釋是：“一是政府不推出刺激經濟的政策，逐步縮減國家主導的投資行為；二是去槓桿化，以大幅削減債務，降低借貸與產出比；三是推行結構改革，以短痛換取長期的可持續發展。”摩根大通中國首席經濟學家朱海斌的解釋則更為直接：不刺激，簡政放權，要素市場改革。
無論哪一種解讀，“做減法”都是“克強經濟學”的一個重要特點。在這點上，李克強和喬布斯有共通之處。李克強讀過《喬布斯傳》，並談過對喬布斯的認識：“他對科技固然很鑽研，最喜歡的是藝術。”眾所周知，喬布斯是一名極簡主義的痴迷信徒，他最擅長的就是減法藝術。
體現在改革上，李克強的“減法”就是簡政放權，把事情的決定權更多地讓給市場。在今年3月19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李克強曾説：“我們必須充分依靠市場力量，激發社會創造的潛力。”這一年39次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到簡政放權的有23次之多。
調動創新熱情
李克強要求“減法”調動“乘法”
“如果沒有這些政策，很多高校研究所的科研成果，可能還鎖在實驗室，關在倉庫裏。”北京理工雷科電子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下稱理工雷科）總經理劉峯説。劉峯説的“這些政策”是李克強給中關村的大政策。
12月3日，李克強主持國務院常務會議，會議決定，把中關村6項試點政策推向全國，加快推進國家自主創新示範區先建設，進一步激勵大眾創業。這6項政策就包括科研項目經費管理改革、科技成果使用處置和收益管理改革等。
這次政策推廣，是對4年前一次考察的呼應。2010年，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李克強到中關村調研，他要求相關部門全力支持中關村先行先試，開展鼓勵科技創新的政策措施。中關村試點政策破繭而出。
理工雷科成立於2009年，註冊於中關村北京理工大學國家大學科技園內。2004年，劉峯在北理工博士畢業留校，不久後，他被北理工雷達技術研究所委以重任，帶領一個年輕的團隊承擔北斗二代導航某款設備的研製。2009年底，該項目研發完成，理工雷科應運而生，恰好趕上6項政策試點。
根據試點政策，科技成果入股所佔股份的30%直接獎勵給研究人員，劉峯帶隊的項目評估作價為600萬元，劉峯等6名老師獲得了180萬元的股權獎勵，雷達所近30名教師又出資800萬元創辦了理工雷科，由此進入了科技成果轉化的快車道。
北京理工資產經營有限公司黨委書記戴斌説，政策出台前，高校科研所很難進行科技成果的處置，一方面是成果處置需要報上級主管部門審批，另一方面，收益全部上繳國庫，學校、科研人員也得不到利益保障。此外，如果處理不好，還可能擔上國資流失的責任。“科技成果對人的依賴性很強。政策出台後，項目容易批了，也提高了科研人員的積極性，激發了企業的活力，大力促進了科研成果轉化的成功率。”戴斌説。
以理工雷科為例。公司產值每年增長近50%，2010年產值3700萬元，2012年產值達1.2億元，現在年利潤超3000萬元。“我們的產品開始工程化生產，馬上就要上市，應用範圍擴大到民用領域，包括災害救援。”劉峯説。
科技部調查顯示，與試點前相比，試點企業股權結構得到優化，成果轉化模式更加科學合理，企業年平均營業收入增長56.4%，平均淨利潤增長166.2%，科研人員的主動性和創造性得到激發。
“最近出台的科技成果使用權、處置權、收益權管理改革試點政策，其放權、讓利的力度，遠遠超過我們的期待。”戴斌評價，新政策的出台，相當於中關村的第二次思想解放—而這，正是李克強希望看到的。在國務院會議上，李克強強調，改革走到今天，不能再搞這一塊、那一塊的區域分割。看不準的改革可以試點，然而一旦成熟就要加快推廣複製，該普惠的就要普惠。“我們要通過政府放權讓利的‘減法’，來調動社會創新創造熱情的‘乘法’。”李克強如是説。
這一年39次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到扶持新興產業達到10次之多。
樂當總推銷員
總理“推銷”用底氣贏大單
2014年，高鐵出口仍然是中國經濟的熱詞。李克強重視中國裝備製造業出口，樂於擔起“總推銷員”的角色，但凡出國訪問，不免要推銷中國高鐵和動車。
“推介中國的產品，維護中國企業在海外的正當權益，這是作為中國總理分內的事。”年初的全國兩會，在談到中國企業進入歐洲市場，李克強對中外記者説，“我去年訪問中東歐的時候，曾經跟他們的領導人説，如果你要建高鐵、核電，在同等質量下，用中國的裝備可能是建設最快、成本最低的，我有這個底氣。”
這一年，李克強多次深入車間、工地，調研鐵路建設的創新和進展。
7月3日，李克強來到湖南。下飛機後，他直奔滬昆高鐵長沙南站施工現場。滬昆高鐵線路全長2264公里，是我國東西向線路里程最長、經過省份最多的高速鐵路。李克強説，滬昆高鐵不僅會縮短東西部的地理距離，也將拉近沿途百姓的心理距離，帶動沿線發展，促進社會公平。“鐵路建設不光要追求經濟效益，還要追求社會效益，最終目的是促進區域經濟社會平衡發展。”
8月22日，李克強考察鐵路總公司，也説過類似的話：“火車一響，黃金萬兩。解決區域發展不平衡，交通要先行。要讓近2億貧困人口從大山和荒漠深處走出來。”
12月10日，滬昆高鐵杭州東至南昌西段正式開通。至此，我國客運專線網主骨架全線建成通車，杭州東至長沙南最快由8小時15分縮短至3小時36分。開通次日，京華時報記者登車體驗，從義烏到長沙，全程只需3小時53分鐘。
12月12日，京華時報記者來到李克強7月4日考察過的中國南車株洲電力機車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南車株機公司）。在機車裝配生產車間，企業文化部顏常青向記者介紹，總理調研時，中國工程院院士、南車株機公司專家委員會主任劉友梅負責陪同，“據他回憶，總理和他細緻探討了電控、動力系統、米軌平衡力等專業問題，問得十分專業。”
記者在車間裏看到正在組裝的米軌動車組，車頭為“子彈頭”。顏常青介紹，這些動車組是馬來西亞定製的，預計明年底前在馬來西亞吉隆坡至怡保200多公里的線路上運營，遠期計劃從新山到巴東勿剎900多公里的線上運營。
“米軌動車組比標準軌道高速動車組更大，因為軌道越窄，對列車運行的平穩性、走行部分的轉向架設計和車體強度等要求更高。”南車株機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周清和説，我國軌道採用標準軌，國內其它軌道交通裝備企業生產的都是標準軌道的動車組，而南車株機公司依託為馬來西亞研製城際動車組的經驗，創新設計了我國首列最高速度的米軌動車組，時速為160公里/小時，是我國第一次出口最高速度的米軌動車組。
記者瞭解到，中國軌道交通裝備進入馬來西亞以來，已有良好的運營業績。中國南車株機公司2010年出口馬來西亞的38列車城際動車組總運營里程近1500萬公里。雙方共簽訂5個項目共98列車訂單。
鐵路方面，中泰合作已有突破性進展。11月18日，泰國內閣投票通過中泰鐵路合作項目。12月20日總理訪泰，雙方正式敲定了這個投資122億美元，全長867公里的鐵路項目。該項目可與計劃中的中老鐵路銜接，打通中國—老撾—泰國的陸上通道。“泛亞高鐵”的序曲由此奏響。
李克強在調研時曾給“鐵總”壓擔子：鐵路投資再靠國家單打獨鬥和行政方式推進走不動了，投融資體制改革是鐵路改革的關鍵。“要充分用好對外合作平台，創造有利於企業和裝備走出去的環境。”
李克強説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中國裝備的生命在於質量。”他強調，這是他對外“推銷”時的底氣。
這一年，中國裝備的觸角已延伸至非洲、南美洲、東南亞。這一年，總理5次出訪14個國家，先後斬獲東非蒙內鐵路、敲定中英將在高鐵方面合作、規劃參與希臘通往歐洲腹地鐵路改造、簽署中俄高鐵合作備忘錄、與中東歐三國宣佈共建匈塞鐵路、拿下中泰鐵路項目。
中國最強音
這章做得多結實啊！不知束縛了多少人……你們用1枚公章，取代了過去109枚審批公章，這相當於為百姓辦事減少了108道手續，為他們大大節省了精力、降低了成本。
中國的經濟要升級，出口產品也要升級。我們不能總是賣鞋襪、衣帽、玩具。
我們將進一步降低小微企業税費負擔，各級政府都要幫助草根創業者解決融資難、融資貴和開拓市場等“成長中的煩惱”，讓小微企業有大作為，帶動更多人創業就業。
我們當然不希望企業“前仆後繼”，而是希望“後浪推着前浪”“前面發達後面跟上”。這些新增市場主體有相當大的熱情，決不能因為政策不合理、改革不到位，讓他們失望、絕望。
説句實在話，我們給中關村、上海自貿區的政策，其實就是簡政放權的政策，很多都可以在更大範圍、甚至是全國範圍推廣！但現在，我們總是弄一些“政策窪地”，讓各地來“爭”。其實很多政策完全可以是普惠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