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2015:中東地區能否走出動盪?
歲末年初,回首2014年,中東地區無疑是全球最動盪不安的地區。
在這一年中,“伊斯蘭國”恐怖勢力逆勢擴張,巴以衝突空前慘烈,伊朗核危機曙光乍現但隧道漫長,敍利亞危機仍久拖不決,阿富汗經濟復興難以重啓……五大難題交替成為舉世矚目的焦點,大國博弈日趨激烈。
2015年,馬上就要到來。在這新的一年裏,中東會變的好起來嗎?
=======焦點一:“伊斯蘭國”能否被剿滅=======
ISIS是繼“基地”組織出現後最典型的恐怖主義組織。它否認伊斯蘭教創始人穆罕黙德及四大正統哈里發之後的千百年伊斯蘭文明發展史,稱之為“矇昧時代”,要重新宣教、進行“聖戰”;否認當今國際制度和秩序,它經歷了多次改名,反映出對現有國界的排斥;其頭目巴格達迪自稱“哈里發”,否定了現在所有阿拉伯國家的制度和稱謂;它確定的敵人不僅是當前中東國家,還包括美歐俄中等大國。因此,ISIS具有極其突出的反時代、反社會、反人類的恐怖主義組織特性。
當前,能否徹底剿滅ISIS關鍵在於地區反恐力量與國際反恐力量的同心戮力。美歐組建的國際反恐聯盟是進行軍事打擊的主力。目前,美國在軍力和財力上都在加大投入。地區國家也已行動起來。但當前的問題是,美國的反恐聯盟軍事行動只限於空中打擊,不出動地面部隊,它與伊朗的空襲並不存在協同行動,地面作戰依靠的是還在接受培訓的伊拉克軍隊;海合會國家組建的反恐力量是為了自衞,但即便其真具備了實力,伊拉克什葉派阿巴迪政府也不會讓它進入伊境內。
敍利亞境內的情況更復雜。迄今為止,對敍利亞問題的性質,巴沙爾政府説是反恐,美歐、海合會國家和土耳其設定的則是雙重目標:既要打擊ISIS,也要推翻巴沙爾政權。
正是由於種種因素的牽制,消滅ISIS的有生力量難以匯聚整合。
ISIS迅速崛起
上世紀90年代,“基地”組織三號人物扎卡維在阿富汗成立“統一與聖戰組織”。
2003年,薩達姆政權被推翻,扎卡維帶隊進入伊拉克,成為“基地”組織的伊拉克分支。
2006年,“伊拉克伊斯蘭國”(ISI)成立。
2011年,敍利亞內戰爆發,ISI進入敍利亞,並迅速擴張。
2013年4月,ISI宣佈與敍利亞反對派武裝組織“救國陣線”合併,成立“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ISIS)。
2014年6月6日,ISIS與伊拉克安全部隊爆發衝突。
2014年6月29日,ISIS在互聯網上發表聲明,宣佈在橫跨敍伊邊境的廣大區域建立一個伊斯蘭教國家,並將組織更名為“伊斯蘭國”。
2014年9月22日,美軍開始針對敍利亞境內的ISIS目標進行空中打擊。
2014年11月7日,ISIS頭目巴格達迪在美國中央司令部發動的空襲中受傷,另有多名該極端組織高級頭目死亡。
2014年12月18日,美軍參謀聯席會議主席登普西透露,美軍在近期空襲ISIS的行動中成功“剷除”3名高級別領導人。
=======焦點二:巴以衝突:悲劇能否不再重演=======

2014年7月12日,在以色列南部與加沙的邊境,一門以軍自行榴彈炮向加沙地帶開火。新華社/基尼圖片社
今年7月初,以色列對加沙地帶發動規模空前的海陸空圍剿,造成巴勒斯坦2100多人死亡,上萬人受傷,以軍也損失近70人,受傷400餘人,雙方都付出前所未有的慘重代價。這場名為“護刃行動”的局部戰事成為本年度中東最具爭議的喋血事件,體現了巴以和平的極度脆弱,以及暴力對話的極度殘酷。
衝突由哈馬斯成員綁架並殺害3名猶太定居者而引發,以色列空襲導致哈馬斯用迫擊炮和火箭向其縱深進行報復,並一度導致特拉維夫國際機場關閉。以色列動用“鐵穹”空防體系摧毀至少6000枚火箭,並派地面部隊突入加沙,與哈馬斯展開了地道戰。哈馬斯以拒絕停火和埃及斡旋的方式,提升自身籌碼,但其公開動員民眾做人體盾牌頗為失分。以色列也被國際人權組織指責為“冷血無情”,甚至在局部行動中犯下戰爭罪。
加沙流血後,巴以最終地位談判徹底擱淺,雙方因擴建定居點和耶路撒冷問題再次對立激化。巴方加緊獲得國際社會外交承認的努力,以方則以突出國家“猶太屬性”而還以顏色。巴以2014年的熱戰與冷戰,標誌着美國國務卿克里密集穿梭斡旋的徹底失敗。儘管一百多名退役軍警和情報高官聯盟敦促以色列總理實現“勇敢者的和平”,但後者態度強硬,全面和解依然無望。
直擊巴以停火下的加沙:兒童爬上被毀軍車玩耍
沒有贏家的衝突
=======焦點三:伊核談判:對明年談判很期待=======

2014年4月9日,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各國代表出席閉幕會。當日,伊核問題六國(美國、英國、法國、俄羅斯、中國和德國)與伊朗第三輪對話會在維也納結束。主持對話會的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阿什頓與伊朗外長扎裏夫宣佈,談判5月將進入“下一階段”。 新華社記者錢一攝
根據2013年11月達成的臨時協議,2014年7月20日前,伊朗與六國應達成全面解決伊核問題最終協議。但因分歧嚴重,談判延期至11月24日。但11月各方仍未達成一致,談判又被延期至2015年6月30日。
目前伊朗與六國的分歧主要有兩點:如何限制伊朗鈾濃縮的規模和能力;怎樣制定解除對伊制裁時間表。為此,雙方今年共進行了十輪磋商,雖最後仍未能完全達成一致,但各方均認為談判取得重大進展,表示要爭取明年如期達成協議。伊朗已經對限制離心機作出新承諾,並在未來7個月裏以5公斤/月的進度將氧化鈾轉化為核燃料,每月接收7億美元被凍結資金,繼續按當前水平出口石油,暫時不用擔心美國等西方國家對其追加制裁。
奧巴馬非常希望在任內解決伊核問題,為自己留下一些外交遺產。在當前面臨ISIS嚴峻挑戰的情況下,美國不希望伊核談判破裂。伊朗總統魯哈尼也期待達成協議,並表示即使制裁不馬上取消,伊朗也會籤協議。連年制裁嚴重破壞了伊朗經濟。大部分伊朗人都對明年的談判充滿期待,並對達成協議有信心。
解決伊核問題,機遇不該錯過
伊朗稱核問題最終協議不可能如期達成
=======焦點四:敍利亞危機:寄望政治解決危機=======
一方面,政府軍在與反對派武裝的較量中繼續擴大去年以來所取得的軍事優勢,進一步掌握了戰場主動權。巴沙爾還趁勢加強了國內政治秩序的重建,努力推進民族和解進程。另一方面,ISIS異軍突起,不僅把矛頭對準巴沙爾政府,更從敍反對派手中爭奪土地,影響民族和解進程,一些極端組織如“救國陣線”等開始與ISIS勾結,不少極端分子加入了ISIS。這令敍利亞局勢變得更復雜,也打擊了美國等扶持的所謂温和反對派。
今年敍利亞問題的一個明顯特點是:美國及西方國家對於介入敍利亞國內政治的熱情明顯減弱,其關注焦點轉移到極端組織和恐怖分子在這一帶的活動。ISIS出現後,打擊恐怖主義成為美國在該地區的重要任務之一。
敍國內政治似乎暫時淡出了公眾的視線。在這種情況下,巴沙爾曾多次提出願與美國合作反恐,但均遭冷遇。美國拒絕與敍政府合作,既是出於反對巴沙爾政權的固有立場,更有顧忌海灣阿拉伯國家的一面。美國並不願被捲入地面戰爭,更希望該地區國家出面參與打擊行動。但地區國家對此各有自己的考慮,對ISIS的看法與美國也不盡一致,因此在配合行動上並不積極。當前美國希望通過資助和培訓所謂敍反對派來應對ISIS的做法不僅不靠譜,而且極具風險,很可能為敍亂局埋下新的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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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五:阿富汗選舉:治理重在內部和解=======

2014年9月22日,阿富汗新當選總統加尼(右)與總統候選人阿卜杜拉在簽署建立團結政府相關協議後擁抱。
2014年曾被視為長達13年的阿富汗衝突的結束之年,大選如何進行是關鍵。不幸的是,外界事先普遍預測的“選舉亂局”如期而至。選情的膠着和塔利班不斷以武力衝擊阿各地,令阿局勢再現亂象。
所幸的是,兩個候選人最終互相妥協,組建成新政府,分任總統和“首席政府長官”。由於是總統體制,並不設政府總理,因此後者的名分還是個問題。更重要的是,兩派聯合執政在成熟的民主國家都是難題,更何況阿富汗。因此,國際社會對阿局勢下一步演變存有憂慮。好在加尼總統已得到國際社會普遍支持,多年在華盛頓國際金融機構任職的經歷也確保他勝任此職位。但美國總統奧巴馬仍決定保留上萬美軍“協助阿政府維護局勢”。
阿富汗是歐亞大陸的樞紐,地理位置重要:這個與多國接壤的內陸國家發生動盪會影響大陸安全。歷史上,這個山地國家從未被外來勢力征服,説明“阿人主導,阿人所有”,即“阿人治阿”是靠譜的。而美國此前着力培育代理人,結果挫折連連,反又指責阿政府腐敗,加上大量使用武力,給阿造成巨大傷痛的事實值得國際社會反思。
阿富汗成為國際恐怖勢力的温牀有其歷史淵源,但當下如何處理是關鍵。以“基地”組織為代表的恐怖勢力,以及塔利班為代表的激進勢力,都是阿治理的難題,而任何有效的治理都需阿內部的和解。這又有兩個部分,即政治和解與民族和解。而如何破解阿的治理難題事實上也是亞洲的議程。
就目前的進展來看,穩定與安全是阿的頭號問題,無此就沒有重建可言。習近平主席在今年的亞信峯會上倡導的亞洲安全架構和亞洲新安全觀或可將阿富汗視為切入點。通過亞洲各國的協作,包括南亞區域合作聯盟和上合組織等次地區機制的適當參與,在部分美軍及少量其他西方國家軍隊繼續存在的背景下,共同促進阿富汗的安全進程,最終幫助阿富汗建立起“阿人治阿”的合理機制。如果成功,無疑將成為國際社會的公共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