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蒙古沙漠牧民面臨遷往城市的壓力 - 彭博社
Dexter Roberts
這個綠洲位於騰格裏沙漠中,完全被沙子包圍,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被蒙古族牧民家庭居住,他們飼養羊、山羊、駱駝和牛。
攝影師:詹姆斯·惠特洛·德拉諾/彭博社朝格圖和許多蒙古人一樣只有一個名字,他仍然住在他出生的房子裏,這是一間位於內蒙古騰格裏沙漠小綠洲中的泥牆三居室小屋。他在木爐上做飯,客廳裏綁着一隻一個月大的小羊,以保護它免受狐狸和老鷹的侵害。像他的父母、祖父母以及之前的幾代人一樣,這位飽受陽光侵襲的牧民看到自己的財富隨着牲畜的增減而起伏——5只駱駝、12頭牛和大約500只羊和山羊。
這個乾旱地區的小湖泊隨着沙漠的不斷擴大而逐漸乾涸。每年春天,席捲這片土地的沙塵暴在前往遙遠的北京和天津之前變得更加頻繁。刺鼻的沙塵雲使人窒息,天空在長達三天的時間裏變得昏暗,迫使朝格圖待在室內,並對他的牲畜造成影響。
一位蒙古牧民從他的房子裏望向刺眼的沙漠光線,這是騰格裏沙漠綠洲中的最後一間房子。攝影師:詹姆斯·惠特洛·德拉諾/彭博社在2008年奧運會前的幾年裏,北京遭遇了一系列惡劣的風暴。“北京的人們看到沙塵暴,表示這是一個不能容忍的問題,”印第安納大學中亞研究副教授克里斯托弗·阿特伍德説。
彭博社商業週刊埃隆·馬斯克的首次高峯(和低谷)肯德里克·拉馬爾如何將與德雷克的爭執轉化為音樂超級明星地位希臘警方稱IVF診所患者的雞蛋被盜如何揮霍你的獎金,從透明電視到冰浴中國首都的官員將過度放牧歸咎於沙漠化和沙塵暴。活動家和學者表示,煤礦開採和大規模農業,加上氣候變化,才是更大的罪魁禍首。地方當局對擁有大量牲畜的蒙古族人處以罰款,迫使他們放棄生活方式,以換取在城市中心外建造的安置村的補貼住房。在接下來的一年裏,朝格圖可能會搬到最近的城市巴彥浩特。“這不公平,”他説。“政府奪走你的土地和房子,總是給你一點錢。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在城市生活。但我可能別無選擇。”到年底,中央政府計劃完成對120萬牧民的為期四年的安置。
一個牧民的山羊在一個被廣闊沙漠包圍的孤立綠洲中。
攝影師:詹姆斯·惠特洛·德拉諾/彭博社安置政策和大綠牆,最初於1978年開始在中國的沙漠和大城市之間種植樹帶,得到了加速。植樹和移除牧民的放牧牲畜被認為減緩了沙漠和沙塵暴的擴散;林業官員表示,侵蝕的沙漠目前已被遏制。
其他人則不太確定。“他們應對沙漠化的方法是‘哦,讓我們種更多的樹,’”夏威夷大學馬諾阿分校的地理學教授洪江説。“但這很有問題,因為在沙漠擴張的地方,那些地方從來沒有過樹——樹木不會在沙漠的邊緣生長。早期種植的許多樹木都已經死去。”
在四月,北京經歷了13年來最嚴重的沙塵暴。“國家面臨着與侵蝕沙土的艱苦鬥爭,”官方的新華社在六月報道,沙漠化造成的年度直接損失達540億元人民幣(約合87億美元)。
在內蒙古阿拉善南部種植更多所謂的中國大綠牆。
攝影師:詹姆斯·惠特洛·德拉諾/彭博社林業官員表示,隨着重新安置,過度放牧的土地有機會重新生長;牧民們必須在餐館、工廠或奶牛場找到工作。在一個位於巴彥浩特附近的搬遷村莊,單層房屋,每棟都有一個小院子,看起來整潔。許多居民仍然失業,一位經營唯一餐館的蒙古人説。(他拒絕透露姓名,因涉及民族政策的敏感性。)“我們怎麼能享受這樣的生活?”他坐在空蕩蕩的餐館裏問。“我們蒙古人應該生活在草原上,和我們的動物在一起。”
幾十年來,從中國其他地方的遷移使蒙古人在自己的地區成為少數民族。他們只佔人口的17%,而漢族佔79%。2011年,一名漢族煤車司機撞死了一名蒙古族人,引發了全區範圍的抗議。從那時起,示威活動持續不斷,特別是針對煤礦和化學精煉造成的污染。
2014年,北京大學教授的一項研究發現,遷移到安置村的蒙古牧民使用的水量至少是他們在牧區生活時的50倍。牧民們作為農民工作,主要種植玉米和小麥,這些作物需要的水比他們的羊羣多得多。“在中國這個乾旱的草原上,生態安置政策在生態和經濟上都是不可持續的,”作者範明明、李彥博和李文俊總結道。墨爾本大學的地理學家邁克爾·韋伯説:“養奶牛比放羊需要更多的水。”
一名蒙古男子騎着摩托車駛入一個政府安置項目,位於巴彥浩特以南。
攝影師:詹姆斯·惠特洛·德拉諾/彭博社露天煤礦開採加速了沙漠的擴展。“為了挖掘煤炭,你需要抽水,”綠色和平中國的活動家鄧平説。在這個過程中,水被污染。煤礦開採“摧毀了大片草原,破壞了水系統。”
在九月初,大約200名牧民聚集在內蒙古錫林郭勒盟的政府大樓前,要求援助以彌補乾旱造成的損失。當20人被拘留時,數百名示威者要求釋放他們。保安和防暴警察制止了這場抗議及其後續的抗議活動。“政府並不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土地而佔有它。他們只是想把它作為財產來發展自己,”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蒙古族人説。“他們的政策完全是以犧牲蒙古人為代價的。”
結論: 內蒙古正面臨嚴重壓力,因為新的農場和採礦活動消耗水資源並加速沙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