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失調交匯處：鐵路讓印度緩慢駛向未來 - 彭博社

一名鐵路員工站在貨運列車上，煙霧從印度穆加拉薩賴鐵路交匯處的鐵路 yard 中冒出。

攝影師：Dhiraj Singh火焰躍入空中，搖擺着朝着穆加拉薩賴鐵路 yard 中的一排燃料罐，而一名拿着細軟管的男子正在努力撲滅一灘燃燒的柴油。

幾碼之外，在一個空調辦公室裏，站長比喬伊·庫馬爾·沙赫毫不在意。他説，燃料管道泄漏時偶爾會發生這種情況，他一邊審閲一些文件，一邊看着濃煙遮住了陽光。

在這個龐大的鐵路 yard 中——調度來自印度各地的列車——軌道被機車和貨車堵塞。一條能夠處理78列火車的線路上卻有136列。前往德里的最近城市的旅程可能需要八個小時，而不是通常的兩個半小時，沙赫用許多在國家鐵路系統工作的人那種平淡的語氣説道。

貨運列車停在印度穆加拉薩賴鐵路交匯處。

攝影師：Dhiraj Singh/Bloomberg印度鐵路的功能失調並不令人驚訝。

這個已有162年曆史的系統是亞洲最古老的。它是國家的經濟動脈，僱傭了超過130萬人，是政府最棘手的問題。疏通其65,000公里的軌道對任何發展經濟的努力都是至關重要的。

大多數國家都有年度政府支出預算。印度有兩個。一個是印度鐵路的，另一個是其他所有支出。

“如果印度要以8%到10%，甚至是6%到8%的較慢增長路徑發展，鐵路需要運輸更多的貨物，”經濟學家帕爾塔·穆克霍帕德亞最近作為政府任命小組的一部分研究印度鐵路時表示。“而現在它並沒有。它幾乎快要撐不住了。”

以一個例子來説，經濟擴張需要更多的電力，而在印度，這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煤。將煤運輸到發電站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鐵路車廂。

“目前鐵路運輸煤炭的能力完全耗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執行董事拉凱什·莫漢表示，他曾被政府委託領導2001年和2014年發佈的鐵路系統研究。“擴展能力是絕對必要的。”

總理納倫德拉·莫迪，他的父親曾在車站平台上賣茶，去年12月表示，印度必須“推動鐵路發展，通過鐵路推動國家發展。”在他位於瓦拉納西的議會選區發言時，莫迪表示，鐵路系統應該是“我們經濟增長的支柱。”

去年，莫迪任命了蘇雷什·普拉巴卡爾·普拉布，一名受過會計和法律訓練的專業人士，來負責鐵路部。反饋基礎設施私人有限公司的主席維納亞克·查特吉表示，莫迪和普拉布共同代表了“印度振興鐵路的最佳機會。”

今年，政府宣佈了一項試點計劃，允許私人投資對全國400個車站進行改造，這是私人部門罕見地介入一個以政府部門而非公司形式構建的組織。

緩慢、擁擠且偶爾着火

60歲的首席售票員賈米爾·阿赫邁德在退休日展示了一份禮物，卡爾卡郵件列車停靠在印度圖恩德拉交匯處。

攝影師：迪拉傑·辛格/彭博社關鍵是，莫迪還增加了支出，以恢復一項專用貨運鐵路走廊的計劃。自去年11月以來，價值1750億盧比（27億美元）的合同已被敲定，超過了前八年總共支出的1250億盧比。

他贏得了強大的支持者。谷歌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在9月份表示，該公司將在全國400個車站提供高速互聯網Wi-Fi連接。

印度鐵路“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之一——7500個車站，”皮查伊在9月份與莫迪在加利福尼亞州山景城的谷歌校園會面時説。他表示，他記得作為學生每六個月乘火車往返於東印度城市卡哈拉格普爾的大學。

始於英國殖民統治時期，第一列火車在1850年代初從孟買開往塔那，行駛34公里，這個龐大的網絡已成為印度政府結構的象徵，既強大又複雜且低效。

要成功，莫迪不可抗拒的變革力量必須克服印度官僚機構的不可動搖的障礙。而且，沒有人能像印度鐵路那樣處理官僚事務。

它不僅擁有軌道、火車站和編組場，還擁有學校、醫院、娛樂俱樂部和為其員工提供的酒店。有時，例如在穆加爾薩賴的情況下，整個城市作為英國鐵路基礎設施的延伸而發展。

鎮上老舊的英國健身俱樂部經過翻新，供印度鐵路官員使用，這表明那些殖民時代的幽靈依然存在。這裏有一個新的枱球室和一個大型會議廳，裏面擺滿了帶有佩斯利圖案的白色沙發，還有一個電影屏幕。

“這裏還有一個游泳池，”俱樂部經理、鐵路員工普雷姆·庫馬爾説。“僅供官員使用，不對員工開放。”

印度需要在可以繞地球一圈半的鐵路上運輸超過2300萬名乘客

一名乘客在卡爾卡郵件列車上旅行，列車經過印度法特赫普爾車站

攝影師：迪拉傑·辛格/彭博社與此同時，該國仍需改造約6000英里的軌道，以實現統一的軌距。貨車沒有時刻表——貨物只在到達時出現——而四成的線路以100%或更高的能力運行。

鐵路部長普拉布在二月份的預算演講中表示：“普通客運列車或貨運列車平均速度不能超過每小時約25公里（每小時16英里），這令人驚訝嗎？”在十月份的新加坡會議上，他表示，問題的一部分是七十年的投資不足。

鐵路部計劃在2015-16年度的預算為1萬億盧比（153億美元），其中幾乎42%的資金來自中央政府。分析師們在審查賬目時表示，賬目記錄模糊不清，難以理解。

比貝克·德布羅伊（Bibek Debroy），一位在政府智庫工作的經濟學家，他是莫迪政府下改革的主要聲音之一，他表示該系統運作於他所稱的“天花板方法”。

德布羅伊説：“你抬頭看天花板，編造一個數字。”他曾領導一個由鐵路部組建的小組，今年發佈了一份詳盡的報告。他補充道，這不僅僅是“你和我——鐵路人員也無法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上週在倫敦的一次採訪中，普拉布（Prabhu）表示，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全球投資者就不會投資超過150億美元。”不過，他表示鐵路正在進行其會計系統的重大改革，提高效率是一個持續的過程。

他説：“我們一直在努力改進。”

在新德里的一個辦公室裏，發言人阿尼爾·庫馬爾·薩克塞納（Anil Kumar Saxena）坐在一張堆滿文件和文件夾的桌子後面，有些文件堆得與他的眼睛平齊，他描述了這個挑戰。

每天，印度需要在可以繞地球一圈半的鐵路上運送超過2300萬名乘客。

薩克塞納表示，關於125個鐵路資助的醫院和168所學校等非核心單位的支出正在“審查”中。當被問及穆加爾薩賴的火災時，他要求提供事件的詳細信息。他將那張紙添加到他桌子上的文件堆中。

鐵路改造的困難部分在於，數百萬貧困的印度人依賴其補貼票價。鐵路報告每年承受超過38億美元的乘客和貨物虧損，價格低於成本，包括“大眾消費的基本商品”，如水果和蔬菜。

在一列普通車廂的火車上，自行車人力車司機桑吉夫·庫馬爾在前往東部城市霍拉的嫂子葬禮的25小時旅程中，看起來快要崩潰了。

32歲的庫馬爾説：“我沒有座位。”他的襯衫上滿是汗水，腳在火車每次顛簸中都被踩到。大約100人被擠在一個設計容納40人的車廂裏。在悶熱的天氣裏，七個男人擠在一張小長椅上，女人們坐在地板上，其他人則伸展在頭頂的行李架上。庫馬爾的335盧比票價花費了他三天的收入。

位於穆格爾薩賴的舊英國健身俱樂部的游泳池空無一人，現在被印度鐵路官員使用。

攝影師：迪拉傑·辛格/彭博社關閉40條不盈利的鐵路支線的嘗試引發了公眾的強烈反對和各州政府的投訴，最終只關閉了15條。低票價意味着，雖然每天運行的客運列車比貨運列車多70%，但它們僅產生約25%的收入。

普通鐵路工人擔心大規模私有化或外國參與可能會使他們失去工作。全印度鐵路工人聯合會在2014年12月致鐵路部召集的委員會的信中表示，“強烈反對在印度鐵路中引入外商直接投資，這將嚴重擾亂工業和平。” 自1974年以來，國家鐵路沒有發生過罷工。

對於許多人來説，鐵路工作不僅是一份終身職業，更是一個重要的職位。賈米爾·阿赫邁德在鐵路工作了36年，晉升為首席列車檢查員，負責票務收集。

在他60歲最後一天，阿赫邁德穿着整潔的亞麻褲和藍色襯衫，坐在卡爾卡郵件列車的一節空調車廂裏。當列車駛入一個車站時，他爬下車廂，走上站台，那裏有一個鼓手和一個號手在等待宣佈他的到來，其中一個揮舞着一把鈔票。隨着音樂的開始，阿赫邁德被花瓣淋浴，花環被掛在他的脖子上。

他用拇指指向後面的普通車廂。“普通車廂嚴重短缺。空間不夠，他們會進入卧鋪車廂，我們無法阻止他們。”

在穆加爾薩賴的地方總部，資深工程官員S.K. 萊試圖用一張紙描述當地的管理結構。當他畫出92名官員的分支時，紙張不夠用了。

他説，大約有2000人在穆加爾薩賴的四層鐵路總部工作，從送茶盤的工作人員到在上級辦公室整齊手寫信息板的人員。

鐵路每年為員工及其家屬在城裏資助至少七個醫療設施和三所學校，支付超過3420萬盧比的教師和員工工資。

在這所成立於1876年的高中，由英國官員創辦，現在位於一座破舊的1947年建築中，天花板上缺失了大塊混凝土。

當屋頂漏水時，校長C.N. Yadav總是知道該打電話給誰：印度鐵路。

——在倫敦的Manisha Jha提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