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我嘗試購買一桶原油 - 彭博社

“不要買一桶油，”經紀人説。“這會要了你的命。”

在紐約市中心的一家酒吧，氣體交易員和他的經紀人之間的偶然會面並沒有朝我希望的方向發展。在透露了一個長期以來的計劃，試圖購買一桶原油後，我現在正接受一場令人失望的嚴厲講座，講述硫化氫的危險。酒的味道也隱約帶着硫磺味。

石油可能是商品之王，但對於零售投資者來説，其實物形式很難獲得。普通人可以購買黃金和白銀。他們可以收集鋁罐，種植大豆，剝離銅線，如果他們願意，但石油依然難以捉摸——而且有很好的理由。正如我很快會發現的，石油在未精煉的狀態下幾乎毫無用處。它也是高度有毒的，存儲起來非常困難，而且氣味難聞。

一份來自北達科他州油井的巴肯原油樣本，通過鐵路運輸到東海岸的費城煉油廠。攝影師：克里斯·古德尼/彭博社如果黃金是寵物石的等價物，那麼我可以自信地説，石油就相當於招待一羣野貓；它需要持續的警惕和維護。如果聚集到足夠的數量，它可能會試圖要了你的命，或者至少嚴重損害你的健康。

“英國海岸的鯊魚”

我如何擁有實物石油的故事始於2008年底，當時金融危機的後果促使原油市場進入嚴重的遠期升水——這意味着未來交付的石油價格高於即時“現貨”交付的預期價格。雖然遠期升水是石油期貨曲線的常態和持續狀態，但這種特殊的“超級”版本創造了一個絕佳的條件，使得石油儲存交易如火如荼，因為未來交付的原油價格遠遠超過了現貨市場購買石油的持有成本和儲存費用。

換句話説，那些有能力移動和儲存原油的人可以通過便宜買入、儲存，然後在稍後以更高的價格出售來賺取可觀的利潤。

他們中的許多人確實這樣做了，在一段時間內，石油市場的技術變幻甚至在最主流的媒體中也成為頭條新聞。“英國海岸的鯊魚：油輪拒絕卸貨，直到價格上漲……讓您的燃料成本飆升，”英國的每日郵報在2009年大聲疾呼，描述了油商在英格蘭海岸附近進行的“等待遊戲”。

我想看看我是否能成為這樣的鯊魚。很快，我和一些前同事制定了一個計劃，尋找一桶石油並儲存它——這一切都是為了新聞實驗的名義。（市場記者很少能參與我們非金融同行所享受的那種狂熱新聞。亨特·S·湯普森有摩托車幫和哈克松，而我們只能滿足於礦權和碳氫化合物。）最終，我們的組織能力顯得不足，油價的回升很快使得超級遠期升水的故事成為過去。

直到許多年後，在一次雷暴中的特里貝卡酒吧偶然相遇，石油桶計劃才被重新提起——面對的卻是一個不太熱情的聽眾。2008年，西德克薩斯中質油的價格曾達到每桶145美元，而在2015年10月，現在的價格徘徊在每桶47美元附近，經過了一次巨大的重新評估全球需求和供應。

我推測，石油實際上剛剛降價出售。而儘管超級正向市場早已消失，石油期貨曲線仍然向上傾斜。利潤，儘管微薄，仍然可以獲取。

2009年底和2015年11月的WTI期貨曲線。曲線越向上傾斜，‘正向市場’越強。來源：彭博社“不要買一桶油，”經紀人在我闡述了我的推理後重複道，拒絕了我的生意提議，語氣嚴肅。天然氣交易員點頭表示贊同。閃電在他身後閃爍。一位女服務員突然出現，帶着許多酒單，來到我們的桌子旁。

額外的雷司令酒幫助扭轉了局面。

很快安排了一次前往阿瑟基爾潮汐海峽的旅行，那裏儲存、混合和精煉原油，最終變成尼龍和合成皮革等奇妙的東西。（這次旅行中，與一個裸露的釘子和不平的碼頭的不幸相遇，將毀掉一雙完全可用的工作鞋，這一點將證明是重要的。）

在這裏，距離自由女神像僅幾英里，是一個全新的浮動工業世界。生鏽的油輪滑過發電機的光滑冷卻塔，卸下石化產品。

一艘靠近阿瑟基爾的油品油輪。來源：Tracy Alloway/Bloomberg在一艘42英尺的漁船上，我和一 handful 的客户（大多數是法國人，大多數行為良好）一起進行了新澤西州最好的油碼頭的觀光之旅。

“一桶原油真的能殺了我嗎？”我問一位被我不斷、無疑令人煩惱的問題困住的石化工程師。他説，絕對可以。硫化氫氣體——簡稱H2S——有一種可怕的傾向，從原油中蒸發，擊倒你的嗅覺能力，並慢慢窒息你至死。

在拉里坦灣的某個地方，iPhone進行的進一步研究發現了這個寶藏（PDF）來自一個州安全機構：“如果你在濃度為1000 ppm（體積的0.1%）的情況下吸入乙醇蒸氣八小時，你可能會醉。如果你在濃度為1000 ppm（體積的0.1%）的情況下僅吸入幾秒鐘的硫化氫，你將會死亡。”

在這一點上，我承認失敗。儲存石油，事實證明，需要極好的通風和堅如磐石的保險政策，而這兩者在我400平方英尺的紐約公寓中都嚴重缺乏。雖然彭博社的總部在這兩方面可能更合適，但我懷疑自己能否將超過100磅的高毒性液體裝在明亮的藍色桶中，順利通過大樓那 notoriously 嚴格的保安。

然而，並非一切都失去了。如果一桶原油會殺了我，那麼少量的原油肯定會讓我更強壯，我對經紀人（愚蠢地）建議道。我相信就在這個時候，經紀人放棄了。

新澤西的石油儲存。攝影師：Tracy Alloway/Bloomberg一家知名的石油檢測公司被叫來，採購了一瓶相當大小的原油，隨後將通過FedEx迅速送往曼哈頓。它將通過鐵路從Bakken Formation運往東海岸的費城煉油綜合體。我將其命名為威利斯頓——這是對主導北大平原的富油盆地的一個參考，也是對我在追求這個愚蠢計劃時失去理智的致敬。（威利斯頓！威利斯頓！當我最終與這個東西告別時，我將大喊，像 Tom Hanks在 《荒島餘生》中一樣。）

根據我的計算，這罐油在現貨市場上的價值大約為24美分。到三月份，基於期貨價格，它的價值將達到31美分。我的儲存成本為零，融資成本也很低，因此我預計可以賺取高達7美分的利潤。我的老闆堅持認為，我必須考慮到與FedEx通話時因追蹤包裹而浪費的許多分鐘的生產力損失成本。基於這一點，我可能已經處於虧損狀態。

“為支持ISIS而做得很好”

然而，尋找買家的過程中將損失更多的生產力。

理想的石油儲存交易大致是這樣的：購買原油並立即同意在稍後的日期交付，從而鎖定現貨和期貨價格之間的差額，這在理論上是無風險的利潤。在2008年，當時石油的遠期價格遠遠超過現貨價格時，這種套利可以獲得可觀的回報。

2008年底，第一月和第四月WTI原油期貨之間的差價達到了高點。來源：彭博社因此，真正的石油儲存交易需要一個早期買家。通常的嫌疑人——想想Glencore和Trafigura——當然不會想要碰我那微不足道的石油。所以我向更遠的地方尋找，直到我的前同事，我想他們肯定仍然懷有擁有黑金的夢想。

伊莎貝拉·卡敏斯卡，一位FT Alphaville的撰稿人和全方位的商品專家，對合同表示了興趣，然後立即開始了一項盡職調查過程，這讓我後悔整個努力。

對產品的照片不滿意，她聘請了一位專業的石油顧問以獲得安慰。顧問要求提供完整的檢查員分析報告和原產地證明。雖然我只有一份FedEx發票，但我向他們保證，我絕不會夢想出售任何東西，除了頂級的甜原油。

“這[一切]都很好，直到你瞭解到這不是巴肯油，而是庫爾德油，處於嚴格的禁運之下。幹得好[為]支持ISIS，”顧問通過電子郵件回覆道。更讓人感到侮辱的是，顧問告訴我，玻璃瓶的價值超過了裏面的油。

當我威脅要把油賣給一位更友好的前 FT 同事時，他對商品沒有專業知識，也沒有諷刺油業專業人士的好處，我被指責利用不太瞭解的零售投資者。接着是一些髒話。

經過多封電子郵件後，交易達成。原油將在三月送到 FT 的紐約辦公室。我可以親自送貨，從而保持我已經微薄的利潤空間；這比 俄克拉荷馬州的庫欣 更方便，後者是北美原油的實際交付中心。

卡敏斯卡堅持通過區塊鏈支付我，這是一種 目前在華爾街非常流行的數字賬本系統。我擔心我現在面臨着巨大的違約風險。

(我從這幾滴油中最終獲得的任何利潤，與我通過交易整桶油可以獲得的$2.25的收入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對於那些好奇的人，這就是我會怎麼做：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州界對面，有幾個小規模的石油生產商，位於一個叫提圖斯維爾的小鎮。這是一個充滿石油歷史的地方，我的新網絡中的原油交易聯繫人可靠地告訴我，可以帶上自己的桶來加油。這裏字面上是自帶酒桶，雖然和我們在大學時的記憶不太一樣。）

然而，暫時來説，我對我的小型寵物油很滿意。我把它放在黑暗處，遠離明火。我偶爾搖晃一下，以防內容物沉澱。

我在布魯克林的同事們開玩笑説，我距離開一家手工油精煉公司只有幾步之遙。（“來自史前生物最優質液化遺骸的自家汽油。”）我在華爾街的聯繫人打趣説，實體油市場中新出現的“傻錢”肯定意味着石油已經急劇下滑的趨勢還會繼續。經紀人幾乎肯定很高興失去了這個特定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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