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襲擊後，當地人被社區和反抗精神所束縛 - 彭博社

人們在2015年11月16日，在巴黎的恐怖襲擊目標之一Le Carillon前放置鮮花和蠟燭。美聯社照片/弗蘭克·奧古斯丁巴黎——“我從沒想過在咖啡館露台上喝一杯會是一種抵抗行為，”坐在我旁邊桌子的女人微笑着説。“但我想我可以習慣這種生活。”

我們坐在Petit Cambodge餐廳和Carillon酒吧的拐角處，那裏至少有12人在週五晚上被槍殺。現場堆滿了鮮花和蠟燭，周圍是一羣沉默或相擁而泣的人。然而，離這裏不到100英尺的咖啡館露台上，顧客們卻在聊天和歡笑，顯然玩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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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咖啡館露台是新的前線。除了在法蘭西體育場的襲擊，週五的攻擊並沒有針對標誌性地點或主要地標。他們攻擊的是當地人日常生活的地方，是他們享受生活的地方，是他們不加思索就會去的地方。當一個俱樂部和音樂場所、一家比薩店、兩家咖啡酒吧和一家餐廳成為謀殺者的目標時，選擇待在室內可能被視為屈服。

相反，推特標籤 #occupyterrasse 昨晚成為熱門話題，人們分享着自己微笑和舉杯的照片。“我還應該做什麼？”我的鄰居問道，彎腰支撐着她的購物袋。“這些人不會阻止我過正常的生活。我甚至不覺得勇敢，”她説，顯得很勇敢。

“我們都在一起混合”

確實，參觀襲擊現場時，令人驚訝的是它們的不尋常的正常。除了巴塔克蘭劇院的華麗塗裝，恐怖分子襲擊的咖啡館和餐廳是你可能走過而不再多看一眼的地方。它們無疑仍然是社區的核心地帶。當我問我的巴黎朋友們是否知道或曾經去過被襲擊的地方時，答案很明確：是的，我們都知道。是的，我們經常去。

小柬埔寨餐廳因其美味、實惠的食物而在週五晚上常常排起長隊。對面的卡里永酒吧是個不錯的小地方，啤酒便宜，一位朋友告訴我。由法國卡比爾人經營，吸引了從鄰里老年人到時髦人士的各類人羣，大家在前面抽煙。往南走大約15分鐘，貝爾艾基普，另一個襲擊現場，是一家漂亮但不顯眼的咖啡館，位於相對時尚的街道上——法國總理曼努埃爾·瓦爾斯住在附近——由三位女性經營。巴塔克蘭是週五最慘烈襲擊的現場，是一家迷人的老劇院，長期以來作為俱樂部和音樂會場地運營。它舉辦着令人愉悦的派對和同性戀之夜，以及現場音樂，因其出色的節目而在當地聞名——其質量甚至可以説超過了音響系統。

“我們都是鄰居，一起生活得很好。我們也是這次襲擊的受害者。”“為什麼在這裏？”每個人都在問自己，環顧四周，看到那些曾經是許多生活背景的地方。看到像Casa Nostra比薩店這樣看似普通的地方的商店窗户上佈滿彈孔，真是一種可怕的超現實體驗；至少五人遇難的人行道現在滿是沙子。這裏所稱的恐怖組織達伊沙聲稱它襲擊了法國的 墮落的象徵，但正如你所期待的那樣，這些殺人狂熱分子對墮落（比薩？）的定義似乎荒謬得寬泛。

襲擊發生的區域無疑是一個高度獨特、特定的地方。這個快速變化的巴黎地區是一種非正式的緩衝區，夾在昂貴的、友好的同性戀馬雷區和較貧窮的華人及北非社區貝爾維爾之間。它處於 解放報所稱的 高級時尚化的最前沿，但從外部的眼光來看，它並不一定顯得如此。這裏確實有一些昂貴的小精品店和無麩質麪包店悄悄出現，還有一些吸引人的年輕人徘徊。但整體感覺仍然是一個 工人階級社區——一個有着破舊但可愛的角落咖啡館、自助洗衣店、廉價雜貨店的社區，街上的人羣和城市的任何地方一樣多樣化。像巴黎的許多地方一樣，這裏在街道安全方面的聲譽並不好，但它 感覺很好。充滿活力、真實、密集。這就是你可能希望巴黎成為的樣子。它也遠離了時尚的陳詞濫調。

“變化很快，租金在上漲，但我向你保證，這裏並不是只有平面設計師和樂隊的鍵盤手，”電影製作人弗洛拉·德斯普拉特-科隆娜告訴我，她在附近長大並居住，是卡里永酒吧的常客。“在我的樓裏，我還有清潔工、商店助理、社工。這裏有真實的混合，通常我認為我們都相處得很好。我認為恐怖分子在這裏發動攻擊是因為我們都在一起混合。他們不喜歡這樣。”

這可能是真的。這個地區不在標準的旅遊路線，也沒有與單一羣體（像馬雷區那樣）相關聯，但它是國際化的，極其多元。

事實上，在與當地人交談時，普遍存在對任何可能拒絕這一混合的人的抵制——包括法國的極右派。“我們都有點擔心瑪麗娜·勒龐會試圖從中獲利，讓我們仇恨和恐懼穆斯林，”我在卡薩諾斯特拉比薩店外遇到的一位名叫亞歷克斯的學生（他更願意不使用姓氏）告訴我。“事實上，現實是我們都是鄰居，生活得很好。我們也是這次攻擊的共同受害者。”

到目前為止，這種態度在法國媒體中迴響。正如迪迪埃·佩龍在週一的解放報中所説：

通過用自己的血液塗抹法國社會，達伊沙希望並策劃讓其陷入與他們自己相稱的瘋狂，推動其走向極端。

一種莊重的悲傷

在某種程度上，這種社區感可能幫助挽救了一些生命。正如德斯普拉特-科隆娜告訴我的那樣，人們在週五的襲擊中通過社交媒體互相聯繫和警告。

“當我們第一次收到襲擊的消息時，我立刻上了Facebook，看看我認識的人是否在Le Bataclan，”她説。“我男朋友的一些朋友在裏面，他們給我們發消息説他們正在躲避槍手。我的另一個朋友的公寓正對着劇院。她在我的牆上寫道，有一隊人在屋頂，為了安全，人們應該往那裏去。否則，他們可能會害怕在屋頂上遇到更多的恐怖分子。人們仍然有手機，所以我們能夠將這些信息傳遞給劇院裏的人，他們隨後能夠安全逃脱。”

人們在2015年11月16日星期一聚集在Le Carillon前。美聯社照片/卡米爾·齊赫尼奧格魯德斯普拉特-科隆娜的朋友設法逃脱，儘管受了傷。知道還有那麼多人沒有逃脱的感覺仍然瀰漫在空氣中，儘管咖啡館的露台很忙碌，但仍然有一種不可避免的莊重悲傷感。巴黎總是比人們所認為的更有禮貌，但在星期天，街上的人們更加努力地表現得樂於助人、友好和優雅。在耀眼的秋日陽光下，很容易記起為什麼那麼多人會愛上這座城市。

然而，這種平靜的氛圍卻太容易被打破。晚上，當人們認為聽到附近有槍聲或爆炸聲時，一陣恐慌在共和國廣場蔓延。隨着一名槍手仍在逃，恐慌的人羣湧向聖馬丁運河，穿過現在佈滿臨時紀念碑的區域。我和我的朋友加入了一個在一棟公寓樓的通道里避難的團體，一位善良的年輕女性邀請我們上她的三樓公寓。當直升機在空中盤旋時，人們手機上的謠言迅速傳來：在蓬皮杜中心附近發生了槍擊，警方正在追捕最後一名襲擊者。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15分鐘的不安和恐懼感。從門口，我看到各種性別、年齡和幾乎所有種族的人們在巴黎的街道上奔跑，驚恐地逃離，哭泣。但結果證明這是一個虛驚，大家很快就恢復過來，咖啡館的百葉窗再次打開，門也解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