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襲擊不能導致一個封閉的歐洲 - 彭博社
Peter Coy
每個人和每個社會的首要任務是生存。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在11月13日恐怖分子襲擊巴黎後宣佈緊急關閉法國的邊界。接下來的星期一,他在凡爾賽召開的國會上宣佈,整個歐洲必須抵禦敵人,否則法國將採取行動。他説,生命岌岌可危。“如果歐洲不控制其外部邊界,那就是國家邊界或牆和鐵絲網的迴歸,”奧朗德説。在 演講 後,他和立法者們嚴肅地唱了 馬賽曲。
不僅僅是動搖的法國在談論牆和鐵絲網。匈牙利剛剛在與塞爾維亞的邊界上修建了一道牆。印度已經將自己與孟加拉國隔離。以色列在西岸和加沙地區修建了圍欄。摩洛哥修建了一道沙丘,以阻止來自西撒哈拉的分裂主義者的攻擊。在美國,唐納德·特朗普通過承諾在與墨西哥的漫長邊界上建造“你見過的最大的牆”,迅速躍升為共和黨總統提名的領先者。
刊登於 彭博商業週刊,2015年11月23日。 立即訂閲。
修建牆壁是明顯的證據,表明某些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當然,恐怖主義並不是唯一的原因:特朗普和匈牙利總理維克托·歐爾班都提到過將強姦犯和搶奪工作的人拒之門外作為他們修建障礙的理由。但恐怖主義使得修建牆壁從邊緣問題變為主流。混凝土障礙物、金屬圍欄、鐵絲網、探照燈、警犬和越野車巡邏沿邊界是恐怖主義對我們共同體意識造成的傷害的實證。
悲劇在於,牆壁傷害那些遵守法律的人比傷害恐怖分子更多,後者通常會找到方法越過、鑽過或繞過這些牆。更糟糕的是,因潛在的恐怖分子生活在其中而孤立整個社區和國家,往往適得其反,滋生更多本應保護的仇恨。這就是恐怖主義如此邪惡的原因:像一種自身免疫疾病,它促使文明社會以自我挫敗的方式行事。
因恐怖主義引發的對移民的反彈將對富國和窮國都造成傷害。富裕、老齡化的國家需要年輕工人,而移民需要工作和錢寄回家給他們的家人。像日本這樣的國家對移民過敏,在低增長方面為其輝煌的孤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像德國這樣的移民友好國家則在收穫回報。即使在這個混亂的年份,柏林的德國經濟研究所估計,移民激增將佔德國預計1.8%產出增長的約0.2個百分點,主要是由於政府支出增加帶來的凱恩斯刺激。
歐洲提供了一些開放好處的最有力證據。根據布魯內爾大學的納烏羅·坎波斯、巴黎經濟學院的法布里齊奧·科裏切利和帕多瓦大學的路易吉·莫雷蒂的計算,如果愛爾蘭和丹麥及英國沒有在1973年加入歐洲聯盟的前身,人均收入現在將低50%和25%。該研究去年由總部位於英國的經濟政策研究中心發佈。
歐洲的申根協議允許簽署國之間無護照旅行,但在大規模移民(本身是由中東的恐怖活動引發的)和現在的巴黎襲擊的壓力下,面臨解體的風險。申根協議於1985年達成,1995年生效,是現代歐洲最自豪的成就之一——比歐元更受歡迎和更廣泛採用。能夠在國家之間駕駛而無需減速,促進了旅遊、貿易和勞動力的自由流動。意大利公司與瑞士的生意更多,因為他們的卡車在邊境不會被攔停。如果中國遊客知道他們可以順便遊覽法國和西班牙而不需要再申請簽證,他們更有可能訪問德國。商品研究員丹·戴維斯表示,當兩個國家在申根區內時,它們之間的貿易每年增加0.1%。他與去年在《世界經濟》這本學術期刊上共同撰寫了一篇關於申根的論文。
對於年輕的國際化歐洲人來説,重新在歐洲內部實施邊境管控的威脅就像紐約宣佈要在喬治·華盛頓大橋檢查文件對美國人來説一樣令人震驚。奧地利、捷克共和國、德國、荷蘭、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和瑞典已經開始某種形式的緊急邊境檢查。如果申根解體,貿易和投資關係也可能開始解體,因為各國將開始失去歐洲團結的感覺,巴塞羅那的地緣政治諮詢公司Stratfor的分析師阿德里亞諾·博索尼表示。“一旦你開始廢除歐盟的創始原則,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他説。
訣竅,和往常一樣,是針對壞人——恐怖分子,有組織犯罪——而不傷害他們滲透進來的社區中的無辜人。牆壁很少能同時實現這兩個目標。印度和孟加拉國之間的圍欄阻止了魚類貿易,但並沒有阻止印度製造的止咳糖漿的走私,這種糖漿作為麻醉品被消費,“正在對我們的年輕人造成嚴重破壞,”孟加拉國社會活動家和商業領袖薩貝拉·艾哈邁德·科利告訴半島電視台。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西方銀行在遵守旨在切斷恐怖分子融資渠道的反洗錢法律方面反應過度。通過嚴格實施新規則,大銀行使人們向家人匯款變得更加困難,並且“迫使人們回到不那麼透明的非正式渠道進行交易,”菲律賓中央銀行負責監督的副行長內斯特·埃斯佩尼拉 Jr. 説。在索馬里,“人們擔心如果沒有匯款,恐怖組織青年黨將利用索馬里人的絕望,”眾議員基思·埃利森(民主黨-明尼蘇達州)今年早些時候説。美國財政部發言人表示,他們“正在努力促進合法的金融流動。”
恐怖分子迅速對那些在他們現在稱之為家的富裕國家中感到孤立或被遺棄的移民進行心理遊戲。值得記住的是,大多數難民與恐怖分子沒有任何關係,根據經濟與和平研究所的數據,自2000年以來,恐怖分子在尼日利亞、敍利亞和阿富汗等貧窮國家犯下了97%的謀殺案。在美國和歐洲,政府需要加強與移民社區的聯繫,以獲取不滿、憤怒和激進化的早期預警信號,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恐怖主義經濟學專家埃利·伯曼説。換句話説,打破恐怖分子寧願建得更高的牆壁。伯曼説:“激進主義就是要與主流社會保持距離。”
希望,而不是牆,是對抗恐怖主義的最佳保護,來自加利福尼亞州聖貝納迪諾州立大學的政治科學家賈馬爾·納薩爾説,他在1948年以色列成立前兩年出生於耶路撒冷。“你無法在世界周圍建造一堵牆。人們會找到辦法,挖隧道穿過牆壁,飛越過去。如果他們決心帶來暴力,他們會找到辦法。”相反,納薩爾説,“當隧道盡頭有光明時,人們會向前邁進,努力改善自己的生活。”
當殺手在你門口時,這種對開放的頌歌很難被接受。傾向是退縮,進行防禦。當政治家迎合人民最糟糕的本能時,事情就更糟了。至少26個美國州的州長表示,他們反對將敍利亞難民重新安置到他們的州。在德國,安格拉·默克爾總理因邀請約100萬尋求庇護者進入該國而受到反對派政治家的抨擊。值得稱讚的是,奧朗德並不全是關於障礙。他在11月18日承諾在未來兩年接納30,000名移民。
不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最好理由是,世界上大多數人,大多數時候,都是相當理智的。伊斯蘭國是一個戲劇性的例外。然而,最終,它的血腥極端主義使伊斯蘭國成為自己最大的敵人。甚至基地組織也不喜歡它。恐怖主義經濟學專家伯曼説:“自殺式射手,這是一個有效的策略。自殺式哈里發,這是一個註定失敗的策略。”
保護歐洲邊界的成本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