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尼克什·阿羅拉為何在軟銀的未來上下注4.83億美元 - 彭博社
Pavel Alpeyev, Takashi Amano, Peter Elstrom
這是東京的一個秋天晚上,尼克什·阿羅拉應該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對於47歲的軟銀集團總裁阿羅拉來説,這是一種常見的困境,他的時間在硅谷、日本和印度之間分配。阿羅拉原定與他的老闆孫正義共進晚餐,但他不停地在説話。他有一個故事要講。
阿羅拉正在解釋他如何進行了一次史上最大的高管股票購買之一。今年晚些時候的一個晚上,他和孫正義談論人們對風險的容忍度以及這種容忍度如何隨着時間的推移而下降。阿羅拉在年輕時冒險離開印度,帶着僅有的200美元來到美國,但他此後卻走上了一條豐厚的職業道路。因此,孫正義促使他。
“正義問,‘你有多大的風險承受能力?’”阿羅拉説。“‘你相信你能把軟銀轉變成一個規模是現在的兩倍、三倍、五倍的公司嗎?現在是冒險的時候了。’”
一週後,阿羅拉帶着一個計劃回來了,計劃購買價值600億日元(當時約4.83億美元)的軟銀股票,這在至少12年內是日本高管中最大的內部購買。他將成為公司的第二大個人股東,並將大量借款來實現這一目標。
“我認真對待了他,”阿羅拉説,他穿着一件未扎入褲子的白襯衫、牛仔褲和海軍藍的樂福鞋,坐在軟銀總部的行政套房的焦糖色皮沙發上。“只要我能保護我的家人,我就沒有問題冒險。”
我很放鬆。我至少會在這裏待10年。
尼克什·阿羅拉和孫正義
攝影師:大住智宏/彭博社阿羅拉表示,投資者尚未意識到軟銀正在成為什麼。這家公司最近受到重創,因為其兩大主要控股公司——中國電子商務巨頭阿里巴巴集團控股有限公司和美國無線運營商Sprint公司——面臨困境。軟銀的估值仍低於其所持有的公開股票,這意味着投資者認為其運營業務幾乎毫無價值。
阿羅拉表示自己並不擔心。他説,一旦公司在恢復Sprint方面取得進展,讓阿里巴巴復甦,並證明自己不僅僅是一家投資記錄不佳的日本電信公司,投資者就會轉變看法。
“我非常放鬆,”阿羅拉説。“我至少會在這裏待10年。”
阿羅拉、谷歌的埃裏克·施密特和薩拉爾·卡曼加在2013年參加陽光谷會議。
攝影師:斯科特·伊爾斯/彭博社### 尼克什團隊
阿羅拉在谷歌工作了十年後於去年被聘用,並於6月晉升為總裁。從那時起,他在軟銀內部悄然建立自己的運營部門,這是一個將在全球範圍內投資科技公司的投資部門。儘管軟銀在過去幾十年裏向初創公司投資,包括在互聯網泡沫破裂期間的動盪嘗試,但近年來這一努力已減少到孫正義所稱的與其無線和寬帶業務相比的“愛好”。阿羅拉正在恢復這一風險投資的推動,並使其變得更加雄心勃勃。
他正在招聘一個由15到20名外部人員組成的團隊,並計劃每年向初創公司投入約30億美元。阿羅拉的招聘對象來自谷歌和LinkedIn等公司,都是根據他們在人員、產品開發和收購等關鍵領域能夠為初創公司提供的專業知識精心挑選的。
他説,軟銀將在一個少數人能夠達到的金融層面上保持競爭優勢。他計劃每年進行五到十筆投資,金額在1億到10億美元之間。這個想法是支持那些已經有成熟產品並需要擴展的初創公司——這是阿羅拉在谷歌幫助管理的快速增長階段。
“軟銀所做的事情是獨特的,”研究機構PitchBook Data Inc.的分析師尼扎爾·塔爾胡尼説。“他們在選擇這些公司時擁有硅谷風險投資家的智慧,但他們的運作方式幾乎像是沃倫·巴菲特式的綜合企業。”
阿羅拉有顯著的優勢。軟銀可以獲得數十億美元的資本,與頂級風險投資公司不同,它並不是從有限合夥人那裏籌集資金,因此沒有強制退出的10年基金限制。阿羅拉稱之為“永久資本”,這對不想被迫進行首次公開募股的企業傢俱有吸引力。
阿里巴巴的馬雲就是一個典型例子。軟銀在2000年投資了2000萬美元,並等待了14年,直到去年進行首次公開募股。現在這筆股份的價值超過600億美元。
儘管如此,阿羅拉的時機並不理想。他正在將自己和軟銀承諾於初創生態系統,而此時許多人都在懷疑估值是否失控,並且可能面臨洗牌。
洛杉磯的Upfront Ventures的馬克·蘇斯特上個月寫了一篇博客文章,指出獨角獸公司或至少價值10億美元的初創公司數量在18個月內從30家增加到80家。
“要麼我們發現了 神奇的豆子和靈藥,要麼我們可能是自以為是,”他寫道。
阿羅拉的做法與15年前軟銀的策略相呼應,當時軟銀在幾百家互聯網公司中投資了數十億美元。孫正義談到了創建一個 Netbatsu,這是對舊日本“財閥”企業網絡的戲稱,這些網絡共同合作以取得成功。
他有像阿里巴巴和雅虎這樣的成功案例,但更多的初創公司則倒閉了。他看到軟銀的股票從2000年的高峯下跌了令人不安的99%,在2002年降至277日元。目前的股價約為互聯網泡沫高峯的三分之一。
阿羅拉同意一些初創公司的估值過高,但表示仍然有賺錢的機會。“問題是我們是否足夠優秀,能夠挑選出贏家並幫助他們成長?”他説。
孫正義和尼凱什·阿羅拉,在軟銀學術講座上。攝影師:大田清志/Bloomberg### 快速約會
阿羅拉在軟銀的第一步是尋找他在印度的機會。他和孫正義向巴蒂電信有限公司的億萬富翁董事長蘇尼爾·米塔爾借用了一個辦公室,他們都是朋友,並組織了與40多家公司的推介會。這是初創公司的快速約會。
“我們決定在一週內瞭解印度市場,關注所有超過5000萬美元到1億美元的項目,”阿羅拉説。“這是一個非常早期的市場,整個事情都是可用的,大多數人都願意籌集資金。”
他們立即達成了兩筆交易,投資了電子商務提供商Snapdeal.com和打車服務Ola Cabs。後來,他們還增加了對房地產網站Housing.com和酒店預訂應用Oyo Rooms的投資。
阿羅拉還向韓國電子商務運營商Coupang投資了10億美元。上個月,軟銀表示它主導了一輪為美國在線貸款公司Social Finance Inc.籌集的10億美元資金。
阿羅拉喜歡認為他提供的不僅僅是資金。他和他的團隊在需要時提供建議,讓他們的初創公司能夠接觸到他們本來負擔不起的行業老兵。這可能意味着與曾在谷歌人力資源部門工作的莉安·霍恩西進行員工持股計劃的諮詢,或者與創立了貝爾資本合夥公司並曾在摩根士丹利工作的阿洛克·薩馬共同制定併購策略。
22歲的Oyo Rooms創始人裏特什·阿加瓦爾看到了這些好處。他正在嘗試弄清楚如何讓Oyo的10家酒店客户從印度的無線運營商那裏獲得Wi-Fi。阿羅拉為他安排了與巴蒂電信首席執行官的會議,不到一個月,他就達成了覆蓋1000家酒店的協議。
“他從完全不同的角度考慮問題,”阿加瓦爾説。
庫納爾·巴爾
攝影師:久仁·高橋/彭博社對於Snapdeal創始人庫納爾·巴爾來説,在發展中市場建立電子商務網站的一個重大挑戰是如何讓人們支付購買,因為大多數人沒有信用卡。阿羅拉鼓勵他積極投資以解決這個問題,包括3.5億美元的收購。這幫助Snapdeal在上線後的33天內吸引了1000萬客户使用其數字錢包,儘管在印度仍落後於競爭對手Flipkart。
巴爾説:“當你最大的股東和關鍵戰略合作伙伴説‘去吧’,這會給你很大的信心。我認為如果沒有軟銀的支持,尤其是尼克什的支持,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這樣的意見並不總是受歡迎。Housing.com的首席執行官今年與包括軟銀在內的投資者在戰略上發生了衝突。拉胡爾·亞達夫表示,他認為自己的董事會“在智力上無法”幫助他,因此辭職。幾天後,他撤回了辭職,但不久後被解僱。
阿羅拉經常借鑑他在谷歌的經驗教訓。他在2004年IPO後不久離開德意志電信公司,加入當時尚未證明的搜索公司。他開始於歐洲銷售部門,並幫助制定成為谷歌全球標準的商業策略。
谷歌同事丹尼斯·伍德賽德説:“他早早決定歐洲將不僅僅是一個銷售前哨。”現在他是Dropbox Inc.的首席運營官。
阿羅拉和團隊贏得了最初抵制在線廣告的廣告代理商的支持,並幫助説服他們培訓數字員工,以便能夠幫助客户。他們開發了工具,例如,汽車保險公司可以找出一週中哪些日子最適合向客户投放廣告,以及哪些條款最具吸引力。這些策略中的許多在谷歌內部得到了廣泛採用。
他於2009年搬到加利福尼亞州的山景城總部,成為首席銷售執行官,後來擔任首席商務官。阿羅拉在一羣內向、衣衫不整的工程師中,身穿量身定製的阿瑪尼西裝,成為了一個精明的銷售員,但他贏得了尊重。
“這是一家由產品驅動的公司,商業方面幾乎是一個必要的邪惡,”谷歌的長期同事亨裏克·德卡斯特説。“產品團隊和工程師對銷售團隊的看法發生了變化,原因有兩個:第一,尼凱什僱傭了非常有能力的人。其次,他做出的決策贏得了尊重。”
巴里·迪勒,他的IAC/InterActiveCorp既是谷歌的競爭對手也是客户,表示阿羅拉能夠預見變化,比如移動廣告的興起,並建立商業能力以利用這些變化。
“他對市場狀況有着完美的洞察,”迪勒説。
阿羅拉表示,對於初創公司快速成長來説,重要的是要嘗試商業模式和技術,並確保他們有合適的人在位。他還鼓勵他們利用在線可用的大量數據來篩選投資方向和撤退的地方。
“Snapdeal、Ola和Oyo,它們都有類似的情況,”他説。“它們有大量的交易,有些是盈利的,有些是虧損的。你如何培養那些盈利的交易?”
沒有輕鬆的日子
阿羅拉最近心情沉思。他幾個月前剛迎來了第二個孩子,一個男孩。與此同時,他的父親病重。阿羅拉大部分時間住在硅谷,儘可能多地陪伴在他父親身邊,父親住在新德里的一個郊區。“他只想和家人度過另一個快樂的日子,”他説。
當尼克什帶着200美元去美國上學時,他的父親給了他一張3000美元的支票來幫助他起步。為了維持生計,尼克什翻漢堡,做保安,並在社區大學教書。
“那時,3000美元是他全部的退休基金,”他説。“我非常專注於償還父親的債務和不失敗。沒有回頭路。”
與此相比,他説現在的壓力是可以管理的。如果他在軟銀的投資虧損,他會應對,如果股票上漲,他計劃將利潤捐給慈善機構。
儘管尚未公開宣佈,阿羅拉的軟銀股票購買已經完成。他與兩家銀行達成協議,在公告後45天內開始在預定價格範圍內購買股票。超過25%的資金是他自己的股本,其餘是借來的。他表示,如果市場崩盤導致他的財富消失,可能會有資本召回。
阿羅拉近年來薪酬豐厚,但仍不足以覆蓋購買費用。他在谷歌的最後三年賺了8000萬美元,並在軟銀的前六個月獲得了1.35億美元,包括簽約獎金。
阿羅拉不僅僅是金錢在賭。58歲的兒子表示,阿羅拉是他在60多歲退休時最有可能接替他的人。阿羅拉的風險投資策略可能決定他是否最終接任最高職位。
尼克什·阿羅拉
攝影師:小田清志/彭博社“尼凱什很棒,”孫在本月日本高知市的一次活動後説道。“他展現了深刻的洞察力和平衡感。他不怕嘗試困難的事情。”
孫過去有過強有力的副手,但他們逐漸淡出了視野。在互聯網泡沫時期,孫的得力助手北尾吉孝在泡沫破裂後離開了公司。他在今年五月寫了一篇 博客文章,稱“尼凱什·阿羅拉並不一定安全”,並且“現在任命他的繼任者為時尚早。”北尾拒絕對此故事發表評論。
阿羅拉表示,他和孫幾乎每天都在討論投資和戰略問題。阿羅拉每四到五週就會來東京一次,通常是為了董事會會議或其他正式活動。
“我儘量每月和正男呆大約10天,”他説。“30天中有10天並不算壞。這和我和我妻子在一起的時間差不多。”
軟銀的變化是戲劇性的,即使對於一家有着劇烈戰略變動歷史的公司來説也是如此。在從相對穩定的日本電信業務中獲得大部分利潤後,孫的公司通過Sprint和不斷增長的風險投資承擔了更多風險。權力正在向東京以外轉移,使軟銀變得更加國際化,減少了日本色彩。
Sprint持續掙扎,即使孫從東京進行深夜電話會議,與美國團隊合作。投資者擔心那裏的損失可能會淹沒軟銀在其他地方的成功。
“市場在説:‘證明它,’”阿羅拉説,他的助手告訴他他確實需要去和孫的晚餐。“我們的任務不是談論它,而是完成它。”
--在傑弗裏·保爾斯的協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