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勁：從強攻看法國警察的表現

1月7日中午，巴黎市中心的《查理週刊》總部遭到恐怖分子襲擊，造成了12死11傷的慘重後果。法國軍警隨後採取了一系列行動，那麼他們的表現究竟如何？

雜誌社遇襲，反應遲緩

在整個襲擊事件中，恐怖分子可以説是精心策劃，周密組織，行動果斷，一擊得手，全身而退。而警方事先低估了可能的襲擊危險，沒有加強安全警戒。事件發生之後，反應又相當遲緩，在第一聲槍響十多分鐘後才有巡邏警車趕來。後來雖然又有幾次警察進行了攔截，但都沒給襲擊者造成多大麻煩，使得其最終逃出巴黎。

趕到現場的警察被補槍打死

警方在事件中的糟糕表現，也因此引來了一片質疑。

調集重兵，亡羊補牢

在襲擊者逃出巴黎之後，法國政府才好象剛剛清醒過來，接下來的行動可以説是亡羊補牢。很快就查清了襲擊者的身份，並調集法國歷史上前所未見的大規模軍警力量進行圍捕。出動的軍警總人數高達8.815萬人，其中5萬名警員，3.2萬名憲兵，5000名機動部隊，1150名軍人。而且法國四大反恐行動的精鋭力量法國國家憲兵特勤隊（GIGN）、法國特別行動隊（又名黑豹突擊隊，RAID）、共和國保衞隊（CRS）和法國國家警察干預隊（GIPN）首次盡數出動，聯手行動。

行動中的法國GIGN特種部隊

法國特種部隊集結，準備強攻

在圍捕行動如此聲勢浩大的威懾下，3名襲擊者中年紀最小的哈米德·穆拉德（Hamyd Mourad）於8日向警方投降。

印刷廠強攻，撿漏得分

另外2名襲擊者庫阿希兄弟的行蹤也很快被發現，在警方的圍捕下逃到巴黎東北距離戴高樂機場不遠的達馬爾坦昂戈埃勒小鎮，闖入一家印刷廠，劫持1名人質與警方對峙。

隨即大批軍警趕到，數架直升機在上空盤旋監視，談判專家前來與襲擊者對話，警方封鎖附近街區疏散民眾，狙擊手部署就位，表現可謂中規中矩可圈可點。不久傳來消息，9日下午，警方發起強攻，擊斃2名嫌犯，人質獲救。

乍一看，似乎結局非常完美。可以後續報道卻披露不少內情，關於人質獲救就有幾種版本，一是劫持者主動釋放了人質。這一點也有可能，因為襲擊者闖入印刷廠時，有好幾名工人在場，他們完全可以多劫持幾名人質，但他們卻只留下一人，釋放了其餘人。據説是因為人質替一名襲擊者包紮傷口，贏得了好感被釋放的。另一種版本是人質乘其不備自己逃脱的。還有説是人質利用熟悉地形的有利條件，逃脱看管躲到了一處安全地方，等警方擊斃襲擊者後被安全救出。總之，人質獲救的功勞基本上算不到警方頭上。

最後襲擊者也不是躲在印刷廠的建築裏與警方周旋，而是主動衝到外面向警方開火，才被擊斃。很有點二戰時期日軍那種絕望下自殺衝鋒的味道。

所以，印刷廠人質事件結局雖然比較完美，但是警方表現有點開場嚴陣以待佈置周密，臨門一腳卻是靠撿漏得分，很有幾分戲劇效果，基本沒能反應出法國警方的水平。

食品店強攻，怎一個亂字了得

就在法國軍警大舉出動，圍捕雜誌社襲擊事件的恐怖分子時，先是1月8日巴黎發生槍殺女警事件。接着1月9日下午，巴黎東部萬塞訥門附近一家食品店又發生了人質劫持事件，據説劫持者很可能就是8日槍殺女警的兇手。聽到這一新聞，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兩者必然是有聯繫的，不是孤立的兩件事。因為在時間上太過接近，後一起事件完全是在為前一起事件分散警方注意，牽制警方力量。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劫持者向電視台打電話，要求警方釋放被困在印刷廠的庫阿希兄弟。而且警方也迅速查明，食品店的劫持者是一對情侶阿米蒂·庫利巴利和哈亞特·布邁丁，他們和雜誌社事件的襲擊者庫阿希兄弟不僅認識，而且事先還曾有過相當頻繁的電話聯繫記錄。顯然庫利巴利是非常清楚庫阿希兄弟的襲擊行動，如果庫阿希兄弟安全逃脱，就沒有後續庫利巴利的襲擊。如果庫阿希兄弟在逃脱過程中遇到麻煩，庫利巴利就會接着行動，以掩護和配合庫阿希兄弟。當然這可能是事先計劃好的，也可能是庫利巴利知道庫阿希兄弟被困後因為江湖義氣而採取的個人行為。但不管是出於什麼考慮，庫利巴利的行動確實讓法國警方深切體會到什麼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完全可以想象法國警方在同時面對兩起劫持事件時的焦頭爛額再加手忙腳亂。

強攻食品店的法國特種部隊，現場一片混亂

印刷廠劫持事件一平息，法國警方就立即轉手對食品店的劫持者發動了強攻。這次有了新聞媒體的視頻，可以看到法國警員是怎樣攻入食品店的。不過看完後，我確實有些驚呆了。

首先是刺眼的亮光，沒錯，震爆彈開道，最典型的強攻前奏。

接着，一名警員衝進門去，沒看錯吧，就一個人？強攻的話，即便是為了減少突擊隊員的傷亡，第一波次也至少得兩人小組，才可以相互掩護。單槍匹馬孤身突擊，這樣的戰術安排絕對有問題。

接下來，至少二十名警員魚貫從門口進入食品店。請注意，是魚貫，進入。這樣多人擁擠在一個小小的店門口，要是襲擊者扔出手榴彈，那得倒下多少人啊！為什麼不從其他幾處開闢通道同時進攻呢？而且一個個看上去是從容地“進入”，甚至比上班高峯擠進地鐵車廂的白領都要文明紳士！哪有半分突擊強攻的感覺啊！

再下來，就是幾名人質衝出食品店。前面既沒有警員引導，後面也沒有警員掩護，就這樣亂烘烘地出來。要知道人質撤離也是有講究的，要有引導掩護，並在警員護衞下到達安全地點，然後第一時間進行甄別詢問，以確定身份，核實情況。這些都沒看到。

結果也很快出來，4名人質遇害，15人獲救，1名劫持者被擊斃，還有1名劫持者——在逃。

4名人質遇害，單從這一點上來説強攻行動，就算不上成功。雖然警方稱人質是在強攻前就被殺害了，但是警方應該密切掌握食品店內的情況，一旦發現有人質遇害就應該第一時間發動強攻，這是處置劫持事件的一般原則。而不是等到印刷廠事件結束後再來強攻。

1名劫持者在逃，據説是混在獲救的人質裏逃掉的。這就更讓人匪夷所思了，現場有幾名劫持者，分別在什麼位置，難道這樣的情報警方都沒掌握？就這樣發動強攻了？我只能説現場指揮官膽子忒大了！再説能夠混在人質裏逃掉，外圍警方的工作也實在太疏忽大意了，恐怕連最起碼的甄別核對都沒進行吧。

在法國，通常負責解救人質行動的都是由國家憲兵特勤隊來進行，因為法國的憲兵與其他國家有所不同，不僅是維持軍隊紀律的部隊，更是要和警察一起共同承擔國內的安全保衞，是和警察並稱為負責國內治安的兩大支柱。所以成立於1974年的憲兵特勤隊，是法國執行反恐特種作戰任務的絕對主力，並在上世紀70、80年代有過多次非常成功的反恐行動。而在這次食品店解救人質行動中，雖然還不能確定是否是憲兵特勤隊，但是不論是哪支特警部隊。其表現無論是在前期的情報收集，還是強攻的組織和戰術運用以及後期的清場，都相當不專業，用“怎一個亂字了得”來形容也毫不過分。

看來恐怖組織選擇法國作為襲擊目標，還是有幾分道理。我也相信，經過這次恐怖襲擊事件，對於法國來説，上至移民政策，多國反恐情報的交流，下到對重點地點和人物的保護，警方的應急處置等等方面都會有全面的檢討、調整和改進，不然何以應對越來越嚴峻的反恐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