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晚報正面回應“偷拍姚貝娜遺體事件” 頭版頭條還原採訪過程
在姚貝娜追悼會之後,近日深陷“無良媒體”漩渦的深圳晚報針對此事作出正面回應。今日(1月22日),《深圳晚報》頭版頭條刊發“姚貝娜眼角膜捐獻採訪過程還原”長文,同時刊發大幅社論——《我們為何一直保持沉默》,解釋關於“姚貝娜逝世深晚記者溜進太平間”説法所引發的種種猜忌和質疑。
在長文中,《深圳晚報》徹底否定了此前網傳的幾大傳言:**當事記者沒有穿着白大褂偽裝成醫生,沒有偷拍遺體,沒有高呼“新聞自由”,“沒有推到姚貝娜母親”。**並在社論中表示,之所以沒有在風口浪尖回應只是想“為姚貝娜安靜致哀”。《深圳晚報》承認存在採訪操作環節上的失誤,但絕不是像輿論中那樣不堪。同時,針對提倡建議姚貝娜光明基金會而被質疑“藉此斂財”,聲明稱願意接受任何組織任何形式上的調查。
今日,深圳晚報官方微博也連發三條微博,力爭還原事件真相。針對社交網絡上出現的惡意謠言和虛假言論,深圳晚報社也於今日刊出聲明,保留通過法律途徑追究相關人員法律責任的權利。

《深圳晚報》公佈的全文如下:
2015年1月16日16時55分,知名歌手姚貝娜在北京大學深圳醫院(以下簡稱“北大深圳醫院”)去世。深圳晚報採訪姚貝娜眼角膜捐獻一事,引發了網絡輿論風暴。此風暴先是在自媒體發酵,後引發互聯網營銷賬號和網絡水軍大規模持續惡意炒作和攻擊,以誇張言辭、虛假信息和語言暴力誤導輿論。
連續幾天的惡意炒作完全轉移了姚貝娜眼角膜捐獻義舉的焦點,也深深傷害了積極為人體器官捐獻這一慈善事業做出貢獻的醫護人員和所有為報道突發新聞付出努力的媒體人。
為了避免引發網絡水軍更多低劣的惡意炒作,打擾逝者清淨,增添親屬不必要的悲痛;也為了讓姚貝娜親屬不受輿論打擾,深圳晚報社決定充分尊重逝者和逝者親屬,選擇在姚貝娜追悼會結束之後,正式公佈整個採訪經過。
為求全面、客觀、公正,深圳晚報社對報社以外的核心當事人的表述,僅使用第三方公開報道的內容和説法。

當事記者還原事發經過回應關鍵疑問
2015年1月16日16時55分,姚貝娜去世。
接到消息後,深圳晚報編委、攝影記者趙青,文字記者李飛相繼從報社趕往醫院採訪(注:深圳晚報社距北大深圳醫院僅一街之隔),另一名當事人、攝影記者陳玉則於18時趕往醫院。時逢週末,陳玉在外未帶相機,就直接去了醫院。當時ICU病房外有大批記者在等待採訪。
17時40分,華誼音樂舉行第二場發佈會,趙青、李飛在北大深圳醫院綜合樓發佈會現場採訪。發佈會現場正式發佈了姚貝娜眼角膜捐獻的消息。發佈會結束後,來自全國的數十名記者陸續趕往北大深圳醫院負一樓,在作為臨時手術室的太平間外等待眼角膜摘取手術開始。
19時20分許,深圳晚報3名記者在走廊看到為姚貝娜實施眼角膜摘取手術的醫生姚曉明博士。此後發生的事實如下:
沒有偷拍遺體
深圳晚報編委,國際、國內新聞攝影大獎得主趙青:當時我帶着一個很大的單反相機,一看就是媒體記者,怎麼偷拍?我們更沒有必要拍攝遺體遺容,拍攝這種照片絕無可能出現在報紙和我們的網站上,這是一種常識。在深圳,媒體記者進入醫院太平間或者手術室拍攝什麼呢,拍攝的是遺體捐贈手術過程或遺體告別的莊重場景,這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在深圳也不是深圳晚報一家這麼做過。國內外這樣的拍攝都有。因為我們一般會拍攝醫生鞠躬、告別、獻花的鏡頭。深圳第一位也是全國首位無償捐獻眼角膜者——向春梅,以及很多遺體捐獻者,我們都是這麼拍攝的。醫生致敬逝者的畫面,釋放逝者人性的光輝,弘揚社會正能量。多年來這種做法,影響到很多人加入到人體器官捐獻中。深圳市第一座眼庫成立以及我國首部器官捐獻移植法規的出台,都是公益人士、捐獻者和許多媒體共同努力的結果。如果知道眼角膜捐獻的重要意義,就不會質疑我該不該在現場,懷疑我拍攝的操守。我也是一個有多年經驗的攝影記者。
沒有“穿白大褂偽裝醫護人員”
趙青:我們遇到姚曉明博士時,他手上提了好幾樣東西,還抱着一束花。因為眼角膜捐獻新聞拍攝的工作關係,我和姚博士相對熟一點,其他記者也都認識他。大多數媒體記者此刻都知道姚貝娜要準備手術,只是一般來説會有一段比較長的時間等待遺體化妝。我就問博士是不是快要手術了。他説是的。我説很多記者都在外面等了。這基本屬於客套話。
看到他拿了這麼多東西,我們就順手幫他拿着。他捧着鮮花,一路往手術室走。我們也就跟着他走。手術室門口有人問姚曉明這3個人幹什麼的,姚博士説是幫他拿東西的。我們就這樣進了臨時手術室。整個過程我們都穿着平時的衣服,相機也隨身帶着。上哪找白大褂特意偽裝去。如果家屬或醫生這時候讓我們迴避,我們肯定都會出去,我們用得着偷偷摸摸嗎?
手術前後各方剋制
趙青:進去後,看到裏面是裏外三間房。臨時手術室在中間一間,很空曠。只有姚貝娜的重要親屬和華誼公司大部分人分別在兩頭的房間。
姚曉明博士一進入現場就專心準備手術工作,並將鮮花放在了姚貝娜的身上,深深鞠躬。職業的本能,我立刻拍了他的獻花和鞠躬場面。姚曉明看見我拍,輕聲問你拍什麼啊,我説拍你工作啊。他用手指了裏面的房間,那你先去問下姚主席(姚貝娜的父親)。我就進裏間問姚主席,以前我也見過他的,只是不太熟。他很悲傷,我説明來意,但他很温和地拒絕説,最好不要拍了,也不要見報。我説好,就往外走。經紀公司的人拉着我要求我刪掉獻花的照片。屋子裏面很空曠,聲音有點大。
我們來到外間把拍攝的獻花照片全部刪掉給他們看了。後來我也就沒進去了。這就是過程。沒及時溝通,我深深自責。在整個過程中,根本沒有發生爭執問題,更沒有人高喊新聞自由這種的言論。
“推倒貝娜母親”子虛烏有
深圳晚報文字記者李飛:在發佈會正式發佈捐獻角膜的消息後,我們就趕往太平間。根據經驗,幾十家媒體應該都要去由太平間暫時改成的臨時手術室。而我們碰到了姚博士,幫他拿了東西就跟着他進去了。我用手機也拍了些姚醫生工作的照片。趙青老師被叫出去了,其間沒有和家屬衝突,更沒有推倒逝者母親。我是文字記者,我考慮還得在那等着準備採訪姚博士手術的結果,所以我還在裏面。經紀公司的人後來找到我,問手機如果有照片那也要刪掉。我説好的,很配合地就把手機給對方讓他們全部刪了。
所拍照片現場全部刪除,無一張見報
深圳晚報攝影記者陳玉:我覺得叫我去現場太突然,這是個很緊急的任務。當天下午我本來是去帶孩子的,正在福田山姆會員店那邊。我接到趙青老師的電話,他很急地説你在哪啊,趕緊到北大醫院(北大深圳醫院)來,姚貝娜病逝了。我説我相機都沒帶。他説你先過來吧!
等我到了醫院,領導開始分配任務。因為我沒帶相機,所以也沒給我安排具體的任務。也就是説,我只是過來協助趙老師工作,我們在一樓遇到。我跟着趙青老師走,然後碰到姚博士,我幫着拿了工具箱,就進去了,沒人阻攔。裏面的人除了姚博士我一個都不認識。我一直認為我是來協助工作的。趙青老師拍了獻花的照片,有人不同意,只見姚博士也上去解釋説是拍工作現場,沒有惡意。最終不同意就讓他們刪了照片。他們後來也刪了李飛的照片。但始終沒人來找我,也沒人問我是幹什麼的。可能我什麼事都沒做吧。我是攝影部的,趙青是我的領導,這是我印象中記者拍攝眼角膜捐獻第一次被請出去,所以我也蒙了。趙老師不在,我只好在那裏待命。手術結束後,我就出來了。手術時間也不長。
當天20時20分左右,姚貝娜父親姚峯致電深圳晚報總編輯,對深圳晚報的採訪報道和關心姚貝娜後事表示感謝,也感謝能理解他們家屬的情緒。
北大深圳醫院:除姚曉明外未見有醫務特徵人員進入現場
北大深圳醫院稱,當時太平間外,有很多家屬和姚貝娜所屬公司人員,相關人員都穿便服進出。北大深圳醫院方無法區分人員身份。但院方並沒有看到除姚曉明外有明顯醫務人員特徵的人員進入現場。大批記者在現場時醫院保安和華誼保安維持了秩序,保持了現場穩定。
醫療專家釋疑臨時手術室
關於網上質疑現場到底是太平間還是手術間,為什麼手術會在太平間執行等問題,醫療專家稱,在手術室病逝的人員一般在醫院手術室進行遺體捐獻手術,而在病牀上去世的,則不會推到手術室進行,而是將遺體轉移至太平間,進行化妝等一系列工作。相關角膜捐獻手術也就在太平間。由於這一工作的技術難度和要求並沒有那麼複雜,在太平間改成的臨時手術現場,有經驗的醫療專家和完備的器械裝備完全可以保證手術安全。
另據之前公開的消息顯示,姚曉明系眼庫專家。相關捐贈手術家屬已委託姚曉明親自執行,程序合法。當他趕到現場時,遺體已經轉移至太平間。由於眼角膜手術必須在逝者逝世6個小時內執行,故也不可能選擇其他地方,而是選擇在太平間臨時手術,這符合醫療慣例。事實證明手術成功,且有大量類似醫療實例可作參照。
姚貝娜父親姚峯迴應:媒體都是為貝娜好
鳳凰娛樂:在貝娜過世後,發生記者進入太平間的事情,您可以跟我們説一下,這個事情到底是什麼情況嗎?
姚峯:這個事情不是説特別的了不起的事情,我覺得每個人角度不一樣,做的方式不一樣,傷害感情或者什麼樣的這些方面,可能大家有不同的解讀。在我看來,貝娜是一個公眾人物,在她逝世以後,幾乎所有我接觸到的人都是悲痛的,都是願意她走好的,所以在有些方面來講,我覺得包括媒體都是好心,過程當中我不認為有人刻意要做什麼,即使有一些不恰當,也是因為考慮不周這樣的情況出現,所以我們本身沒有任何怨言。


深圳晚報官方微博今日連發三條
社論:《我們為何一直保持沉默》
2015年1月16日下午,知名歌手姚貝娜在北京大學深圳醫院去世,深圳晚報的採訪報道引發了洶湧的網絡輿論浪潮。
姚貝娜眼角膜捐獻輿論風暴發生以來,我們一直保持沉默。在姚貝娜追悼會當天,姚貝娜父親姚峯先生對公眾説出了對我們的諒解,當事醫生姚曉明博士在同一天也説出了事情的原委,相關各方中唯獨我們欠公眾一個説法。今天,我們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顧慮,向公眾説出我們所親歷的事實。
我們無意再掀起輿論波瀾,只是希望還原現場和披露事實,讓姚貝娜眼角膜捐獻輿論風暴以真相而不是以謠諑的形式,歸於平息。
作為處於風口浪尖、遭到千夫所指的當事媒體,我們為何直到今日才選擇發聲,甚至甘願忍受巨大的誤解?**自始至終,原因只有一個——在眾聲喧譁中,請讓我們安靜地為姚貝娜誌哀。這個態度,在輿情爆發的當日,我們已經鄭重表明。**我們不想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任何行動,沖淡哀悼姚貝娜的氛圍,繼而黯淡姚貝娜人道主義的光芒。
我們始終認為:真相,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模糊,不會因為輿論喧囂擾攘而異化,不會因為我們採取何種行動而增加半毫或者減損一分。真相,一直都在那裏,它只是安靜地等待時機。
時至今日,回頭再看連日來的洶洶輿情,我們不禁要問:為何我們的良苦用心會換來污語滔天的局面?為何一個善良莊重的義舉會招來連綿不絕的攻擊?為何我們始終冷靜剋制卻仍然深陷輿論漩渦之中?
事實上,當天晚上在臨時手術室裏發生的一切,並不是網絡上某些營銷賬號和網絡水軍所説的那樣——我們的當事記者沒有穿着白大褂偽裝成醫生,沒有偷拍遺體,也沒有高呼“新聞自由”,更沒有推倒姚貝娜母親——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怎麼可能這麼做?我們怎麼捨得這麼做?無論是對姚貝娜還是她的家人,我們自始至終保持着最大的敬意和最深沉的愛意。我們小心翼翼地維護着他們的尊嚴,在姚貝娜去世前我們這樣做,在姚貝娜去世後我們也堅持這麼做。
當然,我們也的的確確存在失誤之處。我們必須毫無保留地向社會大眾坦陳在採編環節上的疏忽。我們的初衷是良善的,但在某些操作環節上顯得較為粗糙,從而暴露出新聞生產機制上的問題。我們本想在手術室現場記錄下醫生向姚貝娜獻花致敬的感人瞬間,從而彰顯姚貝娜的義舉及其對社會的貢獻;我們絕沒有拍攝姚貝娜遺體遺容以譁眾取寵的任何意圖。如果這麼做,不僅大眾不接受,我們自己也難以原諒自己,我們根本沒有理由這樣去做。

粉絲悼念姚貝娜
為什麼我們會在此次事件採訪和報道中出現操作上的疏忽?深圳晚報長期致力於做一家充滿人文關懷的報紙,在慈善公益報道領域一直不遺餘力,努力做到最好。尤其是在眼角膜捐獻報道方面,我們16年來一以貫之地傾注了巨大心力和熱忱,此次格外鄭重而全心全意報道姚貝娜義舉絕非興之所至,這背後所體現的是對本報公益報道傳統的自覺傳承和弘揚意識。當我們得悉姚貝娜要捐獻眼角膜的消息之後,我們意識到,這是姚貝娜生命中最燦爛的時刻之一,代表着她人生所達到的新高度,同時,姚貝娜作為公眾人物,其捐獻眼角膜的舉動有可能推動我國人體器官捐獻事業取得重大進展。我們深感有責任有義務傳播這一善行,力求讓姚貝娜人道主義光輝得到最廣的傳播,發揮最好的社會效應。
出乎意料的是,巨大的壓力使我們的記者疏忽了與家屬的事先溝通,暴露出我們在突發事件報道中不夠審慎和周密的一面,但絕非像某些網絡營銷賬號以及一些不明就裏的人士説的那樣齷齪和冷血。我們的血分明是熱的,我們的心分明是赤誠的,我們的感情分明是真摯的。
而積極倡議有關機構設立姚貝娜光明基金引發的爭議,也是由於事前溝通不足造成的。有人質疑我們“藉此斂財”,在此我們鄭重聲明,深圳晚報願意接受任何組織任何形式上的調查。
我們曾在1月18日發表致歉聲明。今天,我們再次誠懇向社會致歉,深刻反思工作中的不足,進一步規範新聞採編工作,提高輿論引導水平,推動形成健康的新聞秩序。與此同時,我們也希望不要因為此次輿論風暴,掩蓋了姚貝娜義舉的巨大社會意義,請讓我們繼續積極關注中國人體器官捐獻事業的成長與發展。
對於姚貝娜父親姚峯先生對我們採訪行為的諒解,我們感激不已、銘記在心。在深圳晚報遭遇圍攻謾罵最兇狠的時候,很多網友、讀者、同行對於我們報道的誠意和善意給予了理解支持,我們同樣銘感五內;有的甚至因此招致無端的人身攻擊,我們深感愧疚和不安。因此,對於一些肆無忌憚惡意詆譭深圳晚報的侵權行為人,我們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立足於深圳,我們一直致力於做一份給生活更多希望的報紙。我們的團隊從不缺乏內心的淳良與友善,在今後的日子裏,我們會以此次事件為鑑,帶着最大的謙卑、最真摯的誠意、最徹底的反省,做更優質、更專業的新聞報道,更好地服務於廣大讀者和改革發展大局。
最後,請允許我們再次向姚貝娜及其親友表達最高的哀矜和敬意!

20日,姚貝娜追悼會現場,好聲音導師那英哭成淚人。
聲明
近日,在微博、微信等社交網絡中出現了有關“深圳晚報記者偽裝成醫務人員進入北大醫院太平間對姚貝娜屍體進行慘無人道地拍攝”等惡意謠言和涉及此事件的虛假言論,這些內容被別有用心者加工包裝後廣為散播,對深圳晚報社的聲譽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已涉嫌以公然侮辱、誹謗、詆譭等手段,侵犯深圳晚報社的名譽權。對於此類無中生有、歪曲事實的虛假信息,深圳晚報社今天刊發澄清報道,並鄭重聲明,以正視聽。
根據國家相關法律規定,製造、傳播謠言者必須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因此請傳播和轉發相關謠言的個人及媒體立即對上述虛假信息採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停止侵害、恢復名譽、消除影響。深圳晚報社保留通過法律途徑追究相關人員法律責任的權利,並已委託廣東中安律師事務所就此事件依法維護深圳晚報社的合法權益。
深圳晚報社
2015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