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布坎南:玩新冷戰?請先向冷戰總統們學習
冷戰時期的美國總統們,從杜魯門到老布什,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要在莫斯科的中東歐勢力圈內挑戰它。
在1948年和1961年的柏林危機中,在1956年的匈牙利革命期間,以及1968年華約入侵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時,駐歐美軍一直待在軍營裏。
我們將易北河視作莫斯科的紅線,他們則認為那也是我們的紅線。
雖然里根向安哥拉、尼加拉瓜和阿富汗的反共叛軍提供武器,卻只向格但斯克英勇的波蘭人送去了油印機。
冷戰時期的小心謹慎很可能要到頭了。
美國國會和民主黨內的自由派干涉主義者們,正慫恿奧巴馬總統向基輔政權提供致命性武器,以在內戰中對付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的親俄民兵。
這場戰爭已經導致5000人喪生,包括士兵、民兵和平民。9月在明斯克達成的停火協議已成廢紙。民兵最近又奪取了200平方英里(觀察者網注:1平方英里約等於2.59平方千米)的土地,炮火已經落在東烏克蘭與克里米亞之間的黑海港口馬裏烏波爾。

美國從來沒有在烏克蘭有什麼切身利益,值得冒與俄羅斯陷入軍事衝突的風險
去年年底,國會向奧巴馬總統提交了一項法案,授權援助基輔殺傷性武器,他簽署了。現在,《紐約時報》報道稱,北約司令菲利普·布里德洛夫(觀察者網注:美國空軍上將)和國防部長哈格爾支持軍事援助烏克蘭。國務卿約翰·克里和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丁·鄧普西則聲稱對此想法保持開放態度。
8位前國家安全官員組成的諮詢委員會呼籲美國提供價值30億美元的軍事援助給烏克蘭,包括反坦克導彈、無人偵察機、悍馬和炮兵偵校定位雷達。委員會的主席是米歇爾·弗盧努瓦女士,如果希拉里·克林頓得以主政,她很有可能出任國防部長。
這樣的軍援肯定會導致戰爭升級,把美國擺在正中間,迫使普京動手。
迄今為止,儘管有證據顯示俄羅斯顧問和俄軍坦克在烏克蘭出現,普京仍否認他已經介入。但是,如果美國的運輸機裝着標槍反坦克導彈在基輔降落,普京將面臨多種選擇。
他可能會退讓,放棄東烏民兵,被視為只會咆哮、不為俄羅斯人出頭的混蛋。
更符合他性格的對策是,把美國的干預視作挑戰,派出裝甲和炮兵部隊,使民兵得以鞏固自己的戰果,然後警告基輔説莫斯科將進行軍事幹預,而不是坐視民兵被擊潰。
或者普京可以命令俄羅斯軍隊,在美國武器送到之前,拿下馬裏烏波爾,與克里米亞建立陸上聯繫,然後告訴基輔,他已經準備好談判。
那樣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呢?在戰爭升級和人員傷亡增加的時候,派遣美國軍事顧問同烏克蘭當局並肩作戰?派美國軍艦進入黑海?
我們有沒有從頭到尾好好想過這件事?當我們推翻薩達姆、卡扎菲和穆巴拉克時,就沒有全面思考會發生什麼。
美國從來沒有在克里米亞或頓巴斯有什麼切身利益,值得冒與俄羅斯陷入軍事衝突的風險。我們沒有介入戰事並將俄軍逐走的軍事實力,除非我們準備擴大戰爭規模,並讓烏克蘭毀於戰火。
艾森豪威爾、肯尼迪、尼克松或里根會怎麼看待現在的局面?一個美國總統,僅僅為了兩個烏克蘭東南部的、莫斯科從葉卡捷琳娜二世時代就開始統治的省份,居然願意承擔與核大國俄羅斯發生軍事衝突的風險。
正在烏克蘭發生的是一場悲劇和災難。我們是有部分責任的,慫恿“買單”政變推翻了民選的親俄羅斯政府。
但是,更大的災難迫在眉睫。如果我們捲入烏克蘭內戰,首先將面對的就是盟友幾乎可以確定的失敗,我們自己也可能無法倖免;其次,將推動莫斯科進一步疏離歐洲和西方,讓她無路可走,只能與正在崛起的中國加強聯繫。
鑑於俄羅斯已發生經濟危機,而烏克蘭已經癱瘓,我們怎會相信這兩個國家不會發生更大、更廣泛的戰爭?
危言聳聽者警告説,我們要讓普京把克里米亞吐出來;我們不能讓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成為烏克蘭的“親俄飛地”,就像阿布哈茲、南奧塞梯和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國那樣(觀察者網注:阿布哈茲、南奧塞梯在格魯吉亞境內,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國在摩爾多瓦境內)。
但是,從來沒有人覺得,為了這些因蘇聯民族分裂而產生的飛地,值得與俄羅斯發生衝突。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這不是我們的戰爭,我們不應該成為一場內戰的交戰方。為什麼美國不能扮演真誠的調停人的角色,結束這場內戰呢?這不是贏取真正的和平獎的方式嗎?
(原文2月3日刊載於作者博客,觀察者網岑少宇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