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財長紐約時報撰文:歐洲沒時間玩遊戲了
【近期,希臘與歐盟就債務問題已經分別於上週四和本週一進行了兩輪談判,但均未達成重大成果。希臘財長瓦魯法克斯16日為《紐約時報》撰文,警告歐洲已經“沒時間玩遊戲了”。瓦魯法克斯曾長期執教於象牙塔,是一名左翼經濟學家,擅長博弈論(game theory,博弈論直譯為“遊戲理論”——觀察者網注)。這位曾專門研究如何“玩遊戲”的學者,如今卻呼籲歐洲國家不要再繼續“玩遊戲了”。他號召,歐盟內部的“夥伴們”拋開“民族國家間的分歧”並停止無聊的政治紛爭,以泛歐主義的態度,來取消債務-債權人的“狹隘區分”,以便為了全歐洲的共同利益而團結起來。對瓦魯法克斯來説,希臘的事就是全歐洲的事:希臘所要求的,不過是為了重整經濟而進行“必要的寬限”罷了;而堅守反緊縮的“紅線”,即便在德國哲學家康德的意義上,也是普遍正當的事情。原標題 歐洲沒時間玩遊戲了,觀察者網 李晽 譯】
全文翻譯如下:
在我撰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正在與我國的債券人們進行着一項重大的談判——這項談判的結果可能會影響整整一代人,甚至將成為歐洲正在展開的貨幣聯盟進程中的轉折點。
博弈論專家在分析談判的時候,把它們當做自私玩家間分蛋糕的遊戲。因為我在學院生涯中,曾長期講授博弈論,所以不少人急於得出結論:成為希臘新任財長的我,一定在忙於虛張聲勢、玩弄陰謀詭計,還準備從外部尋求幫助,以期努力扭轉頹勢。

《紐約時報》文章截圖
這實在是過於離譜了。
真相是,我的博弈論背景讓我確認的無非是,認為希臘與歐洲夥伴國的談判是一場通過虛張聲勢和戰術欺騙的陰謀,這是無比愚蠢的想法。
正如我過去時常對學生們講的那樣,博弈論的最大問題就在於把玩家們的動機當做理所當然。在撲克和黑傑克的紙牌遊戲中,這一假定是毫無問題的。但就當前的談判而言,關鍵在於鑄就新的動機。這種新動機就是:為了珍視一種超越民族國家分歧的思維方式,消解債務人-債權人的區分而鼓勵一種泛歐洲主義的視角,並將共同的歐洲利益置於無足輕重的政治紛爭之上,還應當解釋清楚為什麼這麼做符合歐洲利益,最終揭示理智與責任所規定的紅線。
希臘本屆政府與上屆政府的重大區別是在兩個層次上的:我們下定決心與強大的既得利益進行鬥爭來重啓希臘經濟,以便贏得夥伴們的信任。我們下定決心的還有,不接受作為債務殖民地的待遇。對大多數蕭條經濟體而言,最大規模的緊縮原則不僅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痛苦,也同時是一件離奇的事情。

希臘新財長瓦魯法克斯(資料圖)
別人總是向我問起下述問題:如果獲得資助的唯一選擇就是越過你們的紅線,並接受你們當做是部分問題而非解決方案的那些措施,這將如何?出於對原則的忠實,我無權虛張聲勢,我的答案是:我們不可能越過自己所確認的紅線。否則,紅線就不成為真正的紅線,而僅僅只是虛張聲勢。
可如果這為你們的人民帶來太多的痛苦,又將如何?你肯定是在虛張聲勢。
這種論調的問題在於,它與博弈論一道,默認了我們處在因果律的暴政統治之下。當我們必須做正確的事情時,並非在施行什麼計謀,而僅僅是因為這是……正確的。
面對冷嘲熱諷,希臘新政府將會作出革新。無論結局如何,我們都會抵制對希臘來説以及對歐洲來説的那些錯誤決議。過去那種在2010年導致希臘公共債務無以為繼的、被稱作“擴張和偽裝”的遊戲將會結束。不會有新增的借貸——除非我們拿出可操作的方案以便我們的經濟得到增長,從而能夠償還那些債務,幫助中產階級振作起來,並回應醜惡的人道主義危機。在尚未對大規模的腐敗施以重拳之前,我們拒絕那些針對弱勢羣體所進行的“改革”,例如靠養老金生存的貧困人羣以及家庭經營的小藥店。
我們的政府並未要求夥伴國豁免我們的債務。我們所要求的僅僅是數月的金融穩定,這一穩定形勢有助於推進希臘人民能力所及範圍內的改革任務。這樣我們就能夠重塑我們的增長並結束無法償還到期債務的局面。
有人會認為,這種放棄博弈論的態度背後隱藏着某種左翼極端主義的政治議程。事實並非如此。德國哲學家康德曾這樣説過,理性與自由擺脱權宜之計的方法就是去做正當的事情。
我們如何知道構成我們紅線的温和方案,就一定在康德的意義上是正當的呢?當看到大街上那飢餓的眼神、擔憂那些遭受打擊的中產,還有想到歐洲貨幣聯盟中那些所有努力工作的人們的利益之時,我們就知道這一定是正當的。不管怎麼説,歐洲通過把人民利益置於中心地位的方式,以便再次贏得人民的信任。只有這樣,歐洲才能夠重新獲得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