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丁楠：德黑蘭的“春節”這樣過

網絡直播的春晚、使館的華人招待會、微信上不斷湧現的紅包，雖然拉近了親友的距離，卻不足以勾起我對春節的思念。臨近農曆新年的那幾天，我在德黑蘭努力尋找着類似中國春節的元素。

依據波斯曆法，今年2月11日是伊朗伊斯蘭革命勝利36週年紀念日。那天德黑蘭的革命大道上，氣球飄揚，彩旗招展，場面像極了小時候北京的廟會。攤位、橫幅、傳單、音樂表演和各種遊藝活動充滿了整條街道，一直延伸到自由廣場。人們扶老攜幼冒着絲絲小雨參加集會。一路上，口號聲和歡歌笑語不絕於耳。街道兩側的攤位凌晨時分便搭建完畢。德黑蘭各城區、中央政府各機構、行業協會和社團組織代表被分配到不同區域，有的播放革命影像，有的展賣手工藝品，有的提供義務勞動，有的向行人募捐，有的推介社團活動、吸納會員。小販們穿梭於人羣之間，兜售氣球、小吃、鮮花和生活用品。節日氣氛因此變得更加濃郁。

革命紀念日是極富政治意義的集會，但遊行現場也是孩子們的樂園。今年的活動主題除了回溯革命史、祭奠烈士、反對西方霸權、聲援巴勒斯坦外，還加進了一些新的內容，比如回應查理週刊褻瀆先知事件、反經濟制裁、強調有尊嚴地核談、展示伊朗國力、宣傳健康的生活習慣等。而圍繞每個主題，都有孩子們的參與：影棚中，他們擺出各種造型，在宗教聖地的背景圖片前拍立洗照片；臨時商店裏，他們對各種國產戰鬥遊戲和保衞耶路撒冷的布娃娃愛不釋手；舞台上，小朋友們被邀請參加繞口令比賽，一個個求勝心切又錯誤百出，引得場下笑聲不斷；還有古蘭經開篇章的背誦接龍，每人一句，背到最後，一個小姑娘突然忘記了結尾句，對着話筒竊笑，全場都歡騰起來。和中國一樣，伊朗人對孩子的愛是溢於言表的，遇到節日更是如此。

戰士造型的“保衞耶路撒冷的布娃娃”

古蘭經開篇章接龍比賽

繞口令比賽

伊朗國產電腦遊戲

在軍艦和潛艇模型上留影

民眾與戰士聯歡

其實除革命紀念日外，一個月後，伊朗全國即將迎來全年最重要的節日，即波斯新年（諾魯茲節、肉孜節）。波斯新年與中國春節一樣，預示着新年和春天的開始。肉孜節起源於瑣羅亞斯德教，如今除伊朗外，中亞、南亞、巴爾幹地區和中國西北的許多民族都在這一天和家人團聚，隆重慶祝新年的到來。

二月的德黑蘭冰雪消融，河流汩汩流淌，草木冒出新葉，已然是春意融融。在伊朗，波斯新年放假約兩星期。人們通常要在節前購買新衣服、更換生活用品，一切都要體現新年的新氣象。記得小時候，每逢春節，家長都會為孩子們置辦新衣服。待新年到來，一家人穿着亮麗的新衣探親訪友。如今，國人的消費水平突飛猛進，買新衣服、新玩具，配備生活用品是不必等到新年了。而在伊朗，大家依舊重視“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的節日傳統。離肉孜節還有一個月，商業街已經擁堵起來。置辦年貨的行動全面鋪開。專賣服裝、首飾、廚具、牀上用品和小家電的街區常常是從早到晚車水馬龍、人滿為患。

德黑蘭之春

老城區的一家服裝市場

然而在新年到來前的繁榮表象背後，店主們卻抱怨生意不景氣：“去年收銀員忙得不可開交，今年逛的人雖多，但買的少”。受制裁和油價下跌影響，人們即便到了新年也是心存顧慮，想盡量多存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政府公務員的工資都跌下來，其他行業職員的收入就可想而知了。這樣的消費心態大概要幾年以後才能扭轉，那時還不知有沒有我這家店鋪。”説到這裏，我們沉默下來。窗外的街道熙熙攘攘，室內卻凝重到只聞得爐火噼啪作響。

當祖國的親友們在觥籌交錯和歡歌笑語中辭去舊歲之時，伊朗也即將迎來新的一年。我在德黑蘭尋找、感悟那些中伊兩國共有的節日元素，祝願兩地的朋友們在充滿希望的新春裏夢想成真，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