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裏與馴鹿為生的蒙古部落 他們是杜科哈人
《霍比特人》中騎着馴鹿的精靈王,金色長髮,眼若星辰,回眸一笑百媚生。其實,與馴鹿為生並不是什麼傳奇。3000年來,蒙古的泰加針葉林帶一直居住着這麼一羣騎馴鹿的人,他們是杜科哈人(也被稱之為察坦人)。杜科哈的蒙語名字“Tsataan”可以翻譯為“馴鹿牧民”,馴鹿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對於杜科哈人來説,馴鹿絕不是普通的家畜。在他們的社會和宗教文化中,馴鹿擁有特殊地位,是他們心目中的圖騰。


攝影師Hamid Sardar-Afkhami是哈佛大學中亞語言及文化學博士。他的職業生涯起源於美國國家地理雜誌和哈佛電影學院合作進行的一個喜馬拉雅探索項目,在裏面他學習當一名電影製片人。因為對攝影的掌握和認識,Hamid Sardar把鏡頭對準了與自然世界對話的人與族羣,超過十年走遍世界各地,記錄了許多瀕危文化的故事。

泰加針葉林帶擁有一種荒涼而嚴酷的美,雖然知名度無法與戈壁沙漠或者大草原相提並論,但卻是地球上的最大的生物羣落區之一。這個針葉林帶起於苔原之尾,幾乎一直從歐亞大陸延伸到北美亞北極地區。它擁有極大的環境價值,是杜科哈人和他們餵養的馴鹿的家園。不幸的是,這個家園現在正面臨威脅。

生活在泰加針葉林帶並不容易,主要原因在於温度太低。這一地區的平均温度不到零攝氏度,最低時可達到零下53攝氏度。不過,夏季時的温度也能達到21攝氏度。全年温差之大令人感到吃驚。但對於當地的森林以及其他植物和動物羣落來説,這卻是它們最喜歡的環境。

3000年來,杜科哈人一直生活在泰加針葉林帶,他們靠餵養馴鹿為生,經受住極端天氣的考驗。從鹿肉、鹿皮到重要的馱畜,馴鹿幾乎為他們提供了生活所需的一切。在嚴酷的生存環境打磨下,他們培養出堅韌不拔的性格。

現在,杜科哈族的人數不斷減少,賴以生存的馴鹿數量也呈下降趨勢,為了能夠延續古老的生活方式,他們必須儘快做出改變。現在的杜科哈人是蒙古人數最少的一個民族,只有大約45户人家,靠餵養馴鹿為生。
他們的傳統文化和生活方式面臨着各種威脅,其中包括向市場經濟的過渡、旅遊業、全球變暖、語言流失以及佔據統治地位的蒙古族的同化。15年前,杜科哈人(以及當地的其他3個遊牧部落)共餵養了1.5萬頭馴鹿,現在的數量卻萎縮到2200頭並且仍在不斷下降。

杜科哈人的精神傳統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薩滿教的影響,他們的文化非常具有韌性,擁有悠久的歷史。在社會主義時期,蒙古政府曾試圖打壓杜科哈人的文化,到了今天,他們仍面臨着各種壓力。

過去,杜科哈人主要獵殺野生動物為食,只有馴鹿過了生育年齡或者過於老邁,無法繼續充當馱畜時,杜科哈人才會屠宰馴鹿。現在,由於經濟不景氣加之森林中的野生動物數量減少,越來越多的杜科哈人為了生存,被迫屠宰馴鹿。

泰加針葉林帶是一個資源豐富的棲息地,一度生活着包括熊、松鼠、野兔、獾和馴鹿等大量野生動物。然而最近,商業捕獵和其他因素導致野生動物大量減少,除了威脅杜科哈人的生存外,也威脅到他們的競爭對手狼的生存。
此外,不加管控的採礦業也對泰加針葉林帶的環境造成破壞,進而影響馴鹿牧民的生存。當地的採礦業通常規模很小,主要是開採金礦和玉礦,但它們對森林生態系統產生的破壞力非常巨大。

採礦產生的副作用包括森林砍伐、野火以及有毒化學物質污染,導致土地和水資源遭到嚴重侵襲。所有這些都讓森林中的動物以及牧民的生存面臨威脅。與全世界以土地為生的人一樣,杜科哈人的生存也受到氣候變化的影響。

過去12年時間裏,當地曾出現7次極端天氣事件,包括乾旱和嚴寒。相比之下,2000年前的60年時間裏,這裏出現的極端天氣事件只有3次。氣候變化導致可以放牧的區域減少,對生態造成壓力的同時影響杜科哈人等牧民的生活。

馴鹿面臨的問題不只是惡劣天氣、過度捕獵、採礦以及狼羣。由於近親交配和疾病,它們的數量不斷減少。幾千年來,杜科哈人一直就是飼養馴鹿的專家,這種技能世代相傳。過去,這種能力足以讓他們保持馴鹿羣的強壯和健康。現在,事情正朝着不利於他們的方向發展。

由於前蘇聯時期的管理不善,飼養馴鹿方面的很多集體經驗流失。杜科哈人的傳統生活方式正面臨挑戰。過去,他們過着遊牧生活,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一輩希望安頓下來,學校和日用消費品的誘惑畢竟是他們難以抵禦的。

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和一些非政府組織正採取措施幫助泰加針葉林帶的牧民保護他們的傳統文化和生活方式。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提出了幾項建議,其中包括記錄杜科哈人的傳統學識和促進當地的生物多樣性。
杜科哈族的馴鹿專家巴圖加(Batulga)説:“沒有馴鹿,我們就不再是真正的杜科哈人。目前,我們正努力幫助我們的族人和他們的馴鹿,雖然難度很大,但我們已經取得一定成果。一切才剛剛開始,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我們由衷地感謝那些幫助我們延續傳統生活方式的人。”

杜科哈人的馴鹿放牧文化擁有幾千年歷史,我們希望保護他們傳統生活方式的舉措能夠取得成功,讓杜科哈人以及他們的馴鹿永遠成為蒙古泰加針葉林帶的一部分。
攝影師Hamid Sardar説:“蒙古不是什麼神奇的地方,它只是被我們遺忘已久的生活方式。我在這裏,找到了屬於我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