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號三:給廣場舞定國標?體育總局沒讀懂的中國
三叔先在根號下面低頭認錯,這個標題嚴重抄襲了楊錦麟先生最近的一篇文章,他的標題是《不懂足球,你敢説你懂中國?》。
之所以犯賤抄襲,三叔出於兩點考慮:一是想與錦麟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萬一哪天被《XX週末》頭版編輯揪出來了,不能讓錦麟兄一個人浸豬籠沉潭;二是想要提醒公眾一個事實——無論是振興中國足球還是廣場舞國標化,都貌似與國家體育總局相關其實沒有一根毛的關係。
被《XX週末》逮住之後如何,按下不表;振興中國足球,表了也是白表。此處着重強調一下廣場舞,因為廣場舞單純作為一種現象,真的很中國,其實你不讀也能懂。只是由於此番體育總局重在摻和,搞了個12套“由專家創編、適合不同人羣、編排科學合理、羣眾簡單易學的廣場舞推廣版”,畫蛇添足、節外生枝,情況遂變得複雜,頭版導讀“詳見二版”,不讀真不懂中國了。讀過之後,談點讀後感。三叔談三點:
一、大媽們吃飽了撐的。有些事純屬吃飽了撐的才會幹,比如廣場舞,它總髮生在晚飯後、幾乎中國所有鎮級以上城市的空曠地帶。廣場舞大媽,是一羣温飽之後在奔小康的路上走岔了道的人。沒有解決温飽,廣場舞不會跳得那麼自我、陶醉。飢腸轆轆的舞者,腦子裏盤算的,是演出結束之後如何端出一隻破搪瓷盆子向你討錢。我相信,大媽們不是這樣的人。她們不愁吃喝,愁的是自己體內尚未完全消散的荷爾蒙。於是,時而會感受到“莫名襲來的孤獨”,就像一個段子——一位廣場舞大媽説,如果她跳得足夠快,她的孤獨就追不上她。

廣場舞不需要引導,更不需要扶持,需要的是規範。圖為重慶大媽戴耳機跳舞。
其實,大媽們沒那麼文藝,她們最大的問題是,在“少女情懷總是詩”的年紀,所受的美育教育稍顯殘缺。只看過《曼娜回憶錄》,卻沒看過《安娜·卡列尼娜》。所以……
你能想像蘇菲·瑪索去協和廣場跳廣場舞嗎?哪怕,她再老上二十歲。
一般來説,性質認定簡單的事,官方不難處置,譬如吸煙,不勞政府出手,捲煙廠在煙盒上就印着自抽耳光的話。但廣場舞的複雜在於,它難判賢愚。它是當下社會為數不多的“部分羣眾喜聞樂見,部分羣眾深惡痛絕”的羣體性事件,而且這種羣體性事件雖有違和諧卻決不至於到破壞社會穩定的地步。與廣場舞性質類似的,唯有愛狗族與恨狗族的PK。縱狗咬人和把狗殺光,都失之簡單。有人説,把狗訓練一下,專咬跳廣場舞的大媽。三叔沒見過這麼二B的鉛筆。
三叔認為,從大媽們退休之後到她們蒼老得只能坐在板凳上曬太陽的這段時期內,廣場舞或許是最適合她們的活動。霓虹媒體説 “中國民間隱藏着7000個梅西”,那是胡扯。但中國民間肯定隱藏着7000個梅姨。在昏暗的燈光下、在“小蘋果”響起的那一刻,莫説7000個,70000個,700000個梅姨都跳進了她們人生的高光時刻。如果身邊還有一位看着順眼的爺叔,譬如再老上二十歲的三叔,能拿捏得當地託着大媽的腰,款款伴舞,那感覺索性就飛起來了。
二、體育總局也是吃飽了撐的。古往今來,有三件徒勞無益的事:給長城貼瓷磚、給太平洋修欄杆、給珠峯安電梯。自即日起,又添了一件,就是體育總局給廣場舞定國標。



國標廣場舞,一起感受下~
體育總局該幹什麼?搞競技體育,抓金牌戰略啊!三叔佈置的工作,他們不做,卻跟大媽們攪和在一起,不是添亂嘛。還口口聲聲説什麼“全民健身”,且不論廣場舞是否稱得上全民,是否算得上是健身,也不想想,大媽會鳥你嗎?你真當自己是三浦友和,對大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明知辦不成的事,還去幹,還一本三正經地幹,多半是因為積食不化,俗稱也是吃飽了撐的。
其實,想想體育總局的一眾公務員,也難為他們了。中央狠抓作風建設,小酒不能喝了,拱豬鬥地主不能玩了,午睡稍一過點,一臉睡痕,形象不雅。你説,這些同志不做些無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
問題是,不作為,很糟糕;亂作為,非常糟糕。遞進關係,總局的同志們應該懂。作為公職人員,刷刷存在感可以理解,但不應刷錯地方,別拿交通卡當飯卡用,更別拿飯卡當銀聯卡用。煞有介事,編什麼國標,還請專家,還什麼“適合不同人羣、編排科學合理、羣眾簡單易學”,空話套話的味道濃得一塌糊塗。
同志們啊,不要忘了,廣場舞大媽雖偶爾會被孤獨撞一下腰,但總體看來,她們依然是中國最有現實感的一羣人,她們上聽父母,下聽兒女,中聽自己的老公,憑什麼聽你的空話套話?還12套?
三、廣場舞不需要引導,更不需要扶持,需要的是規範。“引導、扶持、規範”是體育總局指導廣場舞活動的三點原則,三叔三點取其一,規範,或者説嚴格管理,才是最關鍵的。現在凡事都提正能量,廣場舞也不例外。對廣場舞大媽來説,底線是不擾民,最大的正能量也是不擾民。通過教育,通過嚴格執行規章制度,讓大媽們釐清公共空間裏個人的權利邊界,既是對她們的保護,也是對他人的保護。説句傷感情的話,這些工作,跟體育總局沒一根毛的關係。
中國的事情,成就成在責權利分明,而壞就壞在誰都想來踏一腳,哪怕渾身不搭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