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武四處開講《清代妻妾價格研究》 稱金融市場從根本上解放女性

演講題目《清代妻妾價格研究》；演講者：耶魯大學金融經濟學教授陳志武；演講時間：4月28日……近日，一則上海財經大學經濟史學講壇的講座海報引發公眾極大關注。在人大經濟論壇上，網友@greenbean留言：選題好有特點哦；網友@三本副教授調侃：研究的結論好殘忍……看來，在計量史學領域，該題目也引發不小議論。

説起演講者華裔美籍陳志武教授，相信很多人不會陌生。陳志武教授文革後進入中南大學讀書，後到美國攻取博士，1999年被聘為耶魯大學金融學教授。進入2000年，陳志武教授開始關注他的祖國——迅速發展變化的中國，並常常在國內著書立説，2014年，應聘入職北大經濟學院。

“未來10年中國房地產泡沫99%要破”“鐵路使掠奪民間財富的能力達到空前的高度”……這些觀點是以往媒體上陳志武教授帶給大家的印象，這一次，陳志武教授竟講演清代妻妾價格研究這樣的題目，確實讓人有些驚訝。下面，就讓我們一起了解下專業領域為股票、債券、期貨和期權市場以及宏觀經濟的陳志武教授將帶來怎樣令人耳目一新的研究成果呢？

近期陳志武教授頻頻講座，1月15日曾在山東大學講清代妻妾價格

實際上，近期陳志武教授頻頻講座，1月15日曾在山東大學經濟學院做講座，內容也是這個題目——《清代妻妾價格研究：傳統社會女性如何被用作避險資產》。

陳志武演講摘要如下：

在現代金融市場出現之前，傳統農業社會都必須尋找非金融手段規避生存風險。而妻女則是不同社會不約而同找到的人格化避險工具之一，所以，儘管各大洲之間在近代之前交往不多，但在面對風險事件挑戰時都有通過嫁賣妻女獲得全家生存空間的習俗。

為了檢驗在傳統社會里“女性被用作避險資產”這一命題，論文從清代中國 1736 年到 1896 年間73216 件婚姻姦情類刑科題本案件中，把所有記錄了買賣妻妾價格、寡婦再嫁財禮、正常婚嫁財禮信息的案件找出來，共收集 3119 個可用案件；然後，檢驗妻妾價格是否在生存風險變大時顯著更低。在分析中，用糧價作為生存風險的代理指標，亦即，糧價越高，意味着糧食短缺越嚴重，生存風險越大，被迫賣妻嫁女的壓力也越大，導致妻妾市場供應增加、供大於求局面惡化，妻妾價格因此相對平時下降。

論文發現，對清代妻妾價格影響最為顯著的是糧價即生存風險，糧價越高時，妻妾價格尤其買賣妻妾的價格越低；其次是當地受貞潔等儒家婦道文化影響的程度：受儒家文化影響越深（即列女數量越多）的州府，妻妾市場上的總體供給越少，妻妾價格尤其寡婦再嫁的價格則越高。以旱災作為工具變量的兩階段估計表明，旱災年份裏糧價多上升10%，會導致妻妾價格下降 33%，證實了“女性被用作避險資產”假説。

把女性作為“避險資產”雖然是在缺乏金融市場的條件下的迫不得已行為，但是以摧殘女性身心和壓制女性自由選擇權利為代價的。因此，金融市場從根本上把人尤其是女人從經濟工具的角色以及相應的制度約束中解放出來，給個人以更多自由選擇。

關於婚姻、夫妻關係與經濟學之間關係的課題一直都有的，從金融避嫌的角度研究封建社會如何物化女性，陳志武教授再次彰顯高超的話題跨越駕馭能力。從學術角度講，傳統社會女性如何被用作避險資產是可以做一番研究的。同時，需關注的是，中國古代社會非常殘酷，所謂妻妾交易賣老婆很多時候無法完全用經濟學解釋，在埋兒奉母能夠進入二十四孝的舊社會，很多行為除了避險，更是殘酷生存需要。

有趣的是，就在陳志武教授四處講演時，來自清華大學博士後何石軍也分別在去年12月25日、今年1月22日、今年3月31日在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以及中國社科院經濟研究所講演同一題目——《清代妻妾價格研究：傳統社會女性如何被用作避險資產》。這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這份關於“傳統社會里作為避險資產的婦女”的研究正是何石軍博士後與陳志武教授等人合作的論文。雖然各地講演者不同，但講演海報、內容都幾乎相同。

嚴格説，何石軍、陳志武等研究的內容屬於計量史學，在國內算剛剛起步，其特點便是分析龐大歷史數據。例如，何石軍曾在演講時透露，他參考清代3116份《刑科題本》案件中的數據，通過用糧價作為生存風險的代理指標，並以旱災作為糧價工具變量的兩階段（2SLS）迴歸分析表明，旱災年份裏糧價多上升10%，會導致妻妾價格下降33%。

何石軍博士後在北大經濟學院作報告，主講清代妻妾價格研究

做了這麼多史料研究，何石軍透露，他與合作者的目的是檢驗現代金融市場出現之前，傳統農業社會是否使用嫁賣妻女這一人格化工具規避生存風險。其結論則是陳志武教授所指出的，證實了“女性被用作避險資產”假説。

陳志武教授

查詢可知，這是陳志武教授難得涉及清代妻妾價格研究，陳教授其他文章和著作還包括：《我們的政府有多大？》、《中國未來的希望在於民營企業》、《什麼使“三農”問題惡化？》、《國有製為何抑制民間消費和投資？》、《中國金融危機的制度根源》、《印度比中國強在哪裏？》、《反思高利貸與民間金融》、《全球化下的中國選擇：“單極”還是“多極”秩序？》、《中國人為何勤勞卻不富有？》、《陳志武説中國經濟》等。

陳志武教授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