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德文：警察用槍是技術問題，不應為社會輿論綁架

5月2日發生的黑龍江慶安縣火車站候車大廳發生槍擊事件，社會輿論仍然在發酵。一些未能得到證實的信息在不斷披露出來，公安機關也備受質疑。大致説來，對這起事件的質疑主要基於兩個層面，一是認為當事警察的開槍行為極為不妥，二是認為公安機關遲遲不公佈監控錄像的做法極不應該。筆者認為，這些年所謂的關於警察開槍行為的輿論監督，是一種不合適的輿論綁架。

社會輿論討論警察開槍是否合適，大多缺乏技術分析角度，只有大而化之的政治正確的判斷，實在是文不對題。這個政治正確有兩點，第一、警察不應對“羣眾”開槍；第二、警察權作為公權力，應該受到嚴格限制，輿論監督也是必須的。抽象地説，這兩個觀點都沒錯，可在警務實踐中，卻必須講辯證法。

眾所周知，當前的“羣眾”早已分化成各個階層、各個利益主體的不同人羣，“羣眾”之間也有矛盾和衝突，僅僅因為是上訪户、弱勢羣體等身份就覺得應受無條件保護，哪怕違法也不應受到法律制裁，且不説對維護社會整體利益不利，哪怕是對別的社會階層和社會羣體，也是不公平的。警察權作為公權力當然應受到監督、受制約，可警察權是一個專業性極強的維護社會穩定的特殊權力，簡單地對其輿論審判，是對社會秩序踐踏。或許，全世界沒有哪一個現代國家能像我們國家一樣，可以把事實明確的警察執法行為當做“警民衝突”來處理，執法對象還可以義正詞嚴地奪槍卻還受到輿論的“同情性理解”。

警察用槍是一個技術問題，警察開槍適當與否，也需要較多的專業知識來作出判斷。簡單地質疑警察開槍行為不妥，質疑公安機關為何不公佈錄像，很是不應該。一些律師和專家在評論這次事件時，普遍聚焦於“一槍斃命”有待商榷。筆者曾經在基層公安機關調研過，瞭解到公安機關內部對使用槍支實際上是非常嚴格的，以至於絕大多數民警實際上是不願意配槍的。公安機關對槍支的使用、儲存等有嚴格規定，對執勤民警而言是一個“麻煩”。因此，多年來一線民警是長期不配槍的。

這造成的問題是，很大一部分民警根本就不會開槍。在這個角度上説，人們質疑當事民警竟然“一槍斃命”（而不打大腿等非致命部位），真是不瞭解公安機關基礎能力較弱的現狀。公安機關內部對有爭議的開槍行為有嚴格的內部審查，尤其是對此類社會輿論事件，更是必須啓動重大事故的處置流程，司法機關也需要介入。事件調查總需要有個過程，講個規矩吧，怎麼能隨便公佈重要證據？

筆者認為，當前警察執法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問題，絕大多數是因公安基礎工作不紮實造成的，如基層公安保障不力、一線民警缺乏訓練。部分存在爭議性的執法行為，一些當然是公安隊伍裏面少數害羣之馬造成的，但相當一部分是技術環境的複雜性必然產生的。輿論監督警察執法行為，應站在維護警察權的權威立場，建設性地提出意見，這樣才能在社會分化極為複雜情況下最大程度地維護公共利益。總之，多一些調研，多一點技術分析，少用或慎用政治正確的話語，不要讓社會輿論綁架警察用槍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