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蕊蕊:美聯儲加息將考慮新興市場 美國真要做負責任大國?
26日,美聯儲二號人物、副主席費舍爾放話,未來美元短期利率可能最高會升至4%。有意思的是,在向外界釋放強烈加息預期信號的同時,費舍爾卻説會考慮加息對世界其他經濟體的影響,保證加息過程的平穩過渡。

美聯儲副主席費舍爾
這話説得真貼心,難得美聯儲這麼宅心仁厚,眼看着世界經濟普遍不景氣的關口,要為全球經濟復甦發揮出領導力。作為全球一哥的美國,也不能老是到處打打殺殺,在關鍵時刻多少也得拉眾小弟一把,不是嗎?
不過,印象中的山姆大叔向來就是擼起袖子就乾的行動派,難道硬漢如今也懂得了“柔情”?

山姆叔叔向來是不憚於亮肌肉的
姑且先不論最近山姆大叔是不是經歷了靈魂中最為深刻的一場蜕變,還是搞搞清楚這些日子來,美聯儲是如何為加息造勢的吧。
去年9月中旬,美聯儲公開市場委員會就曾宣佈將於10月底正式退出QE;10月29日,美聯儲又宣佈,繼完成最後一筆150億美元的購債計劃後,已正式退出量化寬鬆。彼時,市場就早已產生裏強烈的加息預期。可美聯儲可一點也不急。直到今年開春,大佬們又齊聚一堂,喝茶同時不忘順便聊聊利率問題。

熱烈慶祝美聯儲公開市場委員會2015年第一屆茶話會圓滿召開!
結論:暫時不加息,觀望到6月!
話説,真要把加息這事往前回溯,還可以再往前推到2012年。那年的9月,美聯儲正在考慮推出第三輪QE。彼時,媒體就早已開始鼓譟加息問題了。
什麼?一邊放水一邊抽水,有這種事兒?小盆友都能看出來,你以為美聯儲這幫聰明人會幹這種傻事?嘿,時任芝加哥聯儲主席的伊文斯還真為採取加息政策擬定了一個標準,俗稱“7/3”原則,即失業率低於7%,潛在通脹率高於3%。
當然,事實最終證明,美聯儲的金融精英智商還是蠻合格的,並沒有發生邊放水邊抽水的事兒。聯儲愉快地放着水,到了去年4季度的時候,美國經濟還真的有起色啦!數據顯示,美三季度GDP年化增長率高達5%。不過,也有人質疑數據有水分的。去年6月美國發布了第一季度GDP報告的最終版,有分析人士稱,商務部在處理數據的時候對奧巴馬醫保法案貢獻的400億美元GDP進行了“騰挪”,以便尋找合適的時間,用這筆資金給某個季度的GDP帶來強勁推動。
時至今日,有些趨勢看上去倒是越來越明顯了。本月初,隨着美國一季度外貿數據的公佈,多家投行下調了美國經濟的增長預期,從0.2%到-0.5%(直接變負增長了!)。本月中旬,美聯儲分支機構亞特蘭大聯儲更是下調了二季度的增長預期(從0.8%降至0.7%)。
看明白了吧?3輪QE釋放了4萬億美元的流動性,可美國的經濟啊,咋就不怎麼給力呢?
回到芝加哥聯儲主席伊文斯提出來的那個“7/3”原則。在當今這個情勢下,“7/3”原則看上去可一點也不傻。就在費舍爾談加息的前三天,他老闆——美聯儲主席耶倫已經就利率問題説過一通話了。耶倫説,今年某個時候加息是合適的。當然,前面還有兩個前提,一個叫做“美國經濟將反彈”,還有一個叫做“未來經濟走勢與預期一致”。據説,首次加息後,美聯儲將逐步謹慎收緊貨幣政策,因為就業市場和通脹還未達目標水平。看到了吧,“7/3”原則起作用啦!

你説“某個時候”到底是嘛時候啊?(圖片正中為美聯儲主席耶倫)
鑑於美聯儲4月中旬公開市場委員會並沒有就6月加息給出明確結論,所以耶倫講的“今年某個時候”又成了一大疑團。不少人又繼續猜測加息會發生在9月。
管他6月還是9月呢!美聯儲看來是很想加息,只不過似乎條件並不允許。至於是不是“考慮到加息對世界其他經濟體的影響”,還是看看費舍爾26日説了些別的什麼吧。
費舍爾認為當前新興市場經濟體比幾年前能更好地適應美聯儲收緊貨幣政策,絕大多數新興市場已為美聯儲加息做好準備。
嘿!翻譯成人話就是:既然我用利率折騰你們也不是第一次了,那麼最近我想再折騰你們一下,會先打個招呼;但我相信你們早就經驗豐富了。
遙想當年,拉美和東南亞的金融開放也是給美國人的加息折騰得挺慘的。利率提高帶來美元資產的迴流,好些外匯儲備有限的國家生生地被短期大規模資本外流拖進了國際收支危機;許多國家國內金融市場動盪不堪。**“我認為新興經濟體沒法做到萬全的準備”,**德國商業銀行的新興市場分析師奎爾加諾-伊文斯在接受英國《金融時報》採訪時表示,新興國家已經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加息)發生,他們不得不加以應對。

《金融時報》説新興經濟體正準備應對美聯儲挑戰。問題在於:大夥真的準備好了嗎?
美國經濟形勢其實並不算好,可既然美聯儲不斷大肆鼓譟加息問題,為加息造勢,引導市場的預期,這還是得讓中國重視起來。如今,中國正在經歷利率市場化和資本項目自由化改革的關鍵階段,這兩項改革直接關乎人民幣國際化的成敗與否。《金融時報》文章也為新興經濟體提供了4大政策建議:
1,加息
加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幫助留住海外投資者,但新形市場國家之間的具體情況各不相同,是否集體採取這一手段也很難説。目前像印度這樣的石油消費國,因為油價低迷推低國內通脹水平,這些國家過去幾個月已經多次降息,而那些通脹高企的國家卻在不斷加息,例如巴西。
2,動用外匯儲備
從亞洲金融危機以來,新興市場就在不斷累積外匯儲備,以備不時之需。按照IMF的數據,現在這一規模已經達到7.74萬億美元。不過經濟學家質疑,在貨幣遭到拋售時動用外匯儲備購買本國貨幣是否能阻止拋售潮的繼續,投資者很清楚央行手裏的籌碼是多少,因此可以通過不斷的拋售挑戰央行的底線。
但是很多央行依然深信,用外匯儲備干預匯市能夠減少波動性,他們希望通過釋放強烈的干預信號,能夠擊退投機者。
3,資本管制
更激烈的手段是實施資本管制,但是這並非上策,因為強行限制資本流出規模將重創投資者信心。在不少經濟學家看來,這種手段弊大於利,除非走投無路,不會選擇這條路。
4,宏觀審慎
與其動用資本管制,不少新興國家更傾向採取宏觀審慎的措施,這種工具旨在維護金融系統穩定,同時也會對資本流動產生明顯影響,這些措施包括對銀行的外幣負債徵税,這將降低銀行使用外部資金的動機,尤其是在市場面臨壓力的時候。(編譯來自華爾街見聞)
對於中國這樣龐大的經濟體和擁有巨大外匯儲備的國家而言,在上述這幾種政策工具使用上的彈性遠超一般新興經濟體。不過,鑑於中國當天所面臨的資本過剩和產能過剩問題,“走出去”的要求也亟待人民幣國際化的實現,因而美元加息的外部衝擊仍然會對中國經濟產生一定的挑戰。
“在開放(資本賬户)之前,國家需要考慮清楚,只有經濟強勁、能夠很好地利用資本流入、具備應對資本外流的能力、知道如何聰明地用錢,這時開放資本帳户才是對一個經濟體真正有利的政策選擇。”
此言頗為中肯,只不過説話人是誰或許你猜不到。他居然就是美聯儲前任主席伯南克。老先生25日作客上海,侃侃而談。除了上面這句,他還説了句實誠話:“即便人民幣納入SDR(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特別提款權,又被稱作紙黃金——觀察者網注)貨幣籃,它也不會對中國人產生什麼影響。主要是象徵性意義。”

伯南克25日在上海對話復旦大學教授張軍
遙想09年,他在公開市場委員會閉門會議中談論中國時,措辭可是極為嚴厲的。對於“貿易平衡”的希望,伯南克曾直言不諱:“我們真正需要的,正如我們已經説過多遍的那樣,就是對全球的需求進行再平衡,以便美國能夠獲取足夠的外部需求。”面對強勢的中國外貿,儘管束手無策,可作為聯儲主席的他,把美國赤字問題歸罪到中國頭上的時候,一秒鐘都沒有猶豫過。
如今見到伯南克卸任後坦誠相待,真可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