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如玉 | 來了解一下康吉萊姆,福柯的老師
一位哲學教授之所以對醫學產生興趣,並不一定是為了更好地認識精神疾病,更不必然是為了進行某項科學訓練。**我們明確地希望醫學成為人類一些具體問題的導引。**對我們來説,醫學是且仍將是處於幾種學科交界處的一種技術或藝術,而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科學。在我們看來,為了精確定位和清楚闡發我們所關心的兩個問題,即科學與技術的關係、標準與正常的關係,就必須從直接的醫學文化那裏得到幫助。
——喬治·康吉萊姆
你可能對康吉萊姆的名字非常陌生,但他的一位學生福柯卻是大名鼎鼎,正是在康吉萊姆的指導下,福柯寫成了論文《癲狂與非理性:古典時代瘋狂史》。本文摘編自《正常與病態》(康吉萊姆著/李春譯 西北大學出版社/精神譯叢),帶你初步認識和了解一下福柯的這位老師。
《生命:經驗與科學》
米歇爾·福柯
眾所周知,法國幾乎沒有邏輯學家,卻有為數眾多的科學史家;而且,在“哲學機構”——不管是以教學為重心的還是以研究為重心的——中,他們佔據了相當的位置。然而,人們是否確切地知道,在過去的15或者20年中,一直到這一機構的最前沿,像喬治·康吉萊姆的這本書那樣的著作,對那些與這一機構相隔離的人們,或者挑戰這一機構的人們來説,所具有的重要性?是的,我知道,有一些更熱鬧的舞台:精神分析、馬克思主義、語言學、人種學。然而,我們不要忘了,這一事實——隨你怎麼想——取決於有關法國的思想環境、我們的大學機構或者文化價值體系之運作的社會學:就過去這奇怪的60年而言,在所有相關的政治的、科學的討論中,“哲學家們”——我僅僅是指那些在哲學系接受了大學訓練的人們——的角色十分重要:或許就某些人的意願而言,是過於重要了。而且,所有或者幾乎所有的哲學家們,都直接或間接地與喬治·康吉萊姆的教學或者著作有關。
由此產生了一個悖論:**這個人(他的著作是嚴肅的)刻章而精心地固守在科學史的一個特定領域(它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混同於任何一個特定的學科),卻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出現在了自己一直留意着不要捲入的討論中。然而,拋開康吉萊姆,你就無法更好地理解阿爾都塞、阿爾都塞主義,無法更好地理解地法國的馬克思主義者中所進行的一系列討論;你也不可能布爾迪厄、卡斯特(Castel)、帕斯隆(Passeron)的獨特之處以及讓他們在社會學中引人注目的東西;你也會錯過精神分析家的理論著作的整個方面,尤其是拉康的追隨者們的著作。**更有甚者,在有關1968年運動前後的思想的整個討論中,我們很容易找到那些或近或遠地受過康吉萊姆訓練的人的位置。
《喬治·康吉萊姆的科學哲學:認識論和科學史》引言
路易·阿爾都塞
我們要讀到的這篇文章,第一次系統地梳理了喬治·康吉萊姆的著作。康吉萊姆是哲學家的科學史家,巴黎大學科學史研究所主任,在哲學界的科學界大名鼎鼎,所有對認識論和科學史的新探索感興趣的人都知道他。他的名字和著作不久將會得到更廣泛的關注。由朗之萬創辦的雜誌接受法國第一篇深入研究康吉萊姆的文章,這很合理。
認識論(或科學哲學),科學史,它們並不是新學科。為什麼要談到新的探索呢?對於一個歷史悠久,已經有了許多重要著作成果的思考領域來説,能指望有什麼樣的根本創新呢?每一位科學家,只要有一點點好奇心,難道不是都會對自己所從事的那門科學的歷史感興趣嗎?每一位科學家難道不是都會(哪怕以一種簡單的形式)對自己所從事的科學的難題、概念和方法的存在理由,向自己提出一些根本性的問題,對自己所從事的科學提出一些哲學的(認識論的)問題嗎?對於每一門科學來説,不是已經存在一些傑出的、非常博學的著作嗎?比如那些創作了近20年以來最偉大的數學著作、署名為布爾巴基的數學家們本人,難道不是通過他們的全部著作,致力於為所有那些難題的解決提供一種預先的歷史註釋嗎?至於科學哲學,可以追根溯源到哲學:從柏拉圖到胡塞爾和列寧(《唯物主義經驗批判主義》),中間還有笛卡兒主義哲學、18世紀的理性主義哲學,康德和黑格爾,還有馬克思。科學哲學絕不僅僅是哲學諸多部分中的一個部分:它還是哲學的本質部分。因為至少從笛卡兒開始,科學、現有的各門科學(先是笛卡兒的數學、然後是18世紀的物理學、19世紀的生物學和歷史學、然後是自那以後的數學、物理學、數理邏輯和歷史學),就成了一切哲學思考的指南和典範。馬克思列寧主義哲學繼承了這份遺產中最優秀的部分:它要求一種在深層的統一中相互映照的科學史理論和認識論。
譯後記
李春
康吉萊姆提出了“科學意識形態”這個概念。所謂科學意識形態,類似於一種元科學(proto-science),即一種不成熟的科學,它以某門現有的科學為範式,而且,因為不能夠根據對象的特殊性來認識它,它的基礎是不太確定的,而且採用的是籠統的方法。
從《正常與病態》到《生命的知識》,一直到後來的《科學史和科學哲學研究》《生命科學史中的意識形態和理性》,康吉萊姆的科學史研究都明確地向着社會和歷史維度敞開,但他並不是要從科學中尋找一種價值來取代宗教的形而上學的價值,而是不停地思考着如何理解人以及我們的文明的問題。正如他自己所説:“科學史不是一門科學,它的對象也不是科學的對象。從更有操作性的意義上説,科學史這個術語,是哲學認識論不那麼自然的功能之一。”
正如有人所説,要認識莎士比亞,需要先認識他同時代的馬洛及其他不知名的劇作家。而同樣,要理解福柯,也最好是從閲讀我們不那麼知曉的康吉萊姆開始。為了便於閲讀,本書還附錄了兩篇文章,供讀者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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