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雪萍:白玉蘭的躁和老農民的靜
據説“白玉蘭”電視劇獎的獎齡至今已年過二十。今年,因為正好有時間,我第一次看現場直播的頒獎典禮。儘管是第一次,而且也無法跟過去的做比較,但看着看着發現自己想對着電視機説話,還好幾次換台。只是為了做事完整才又返回,看完。
凡是儀式都給人僵硬不自然的感覺,從奧斯卡頒獎儀式到白玉蘭,包括相對而言最有看頭的“馬克吐温美國幽默獎”(Mark Twain Prize of American Humor) 的頒獎儀式。後者也是個年度獎,由肯尼迪表演藝術中心舉辦,每次獎給一個被公認為對美國幽默有重大貢獻的人。2015年10月將舉辦第十八次頒獎儀式,説是基於世界範圍內的推薦,但這一次的獲獎者仍然是個美國人。當然Eddie Murphy是個確實不錯的喜劇演員。説連這個頒獎儀式都多少顯得僵硬不自然,是因為它的全程安排以吹捧為主。
話歸正題:因此特別讚賞白玉蘭頒獎時間上的短。當然,如果主持人能夠放鬆點,問些有意思的問題什麼的,讓電視機前看的人也放鬆點,幫助減輕台上台下機裏機外觀者們的尷尬感,也許能讓這個一年又一年的儀式更上一層樓,再長點也能忍受。
不過,這些問題都在預料之中,無需多加詬病。
有點奇葩的是那段關於美劇製作的“靜”和國劇製作的“噪(躁?燥?)”的發言。儘管符合一些國人但凡提到美國必先把自己比下去的思維習慣,但怎麼説都覺得這個“自我批評”有點媚。
不可否認,在國內打開電視,感覺確實鬧,尤其是很多電視劇還總喜歡讓女性角色大哭小鬧、小哭大鬧,似乎比着誰弄的聲響大。那種“噪音”往往不可否認地迎合某種趣味,傳遞着某種偏見,並強化不加思索的習慣,等等。
但是,這跟“噪(燥?躁?)”本身應該無關。難道“靜”就不會也是迎合某種趣味,傳遞偏見,並強化不加思索的習慣嗎?更別説,在美國,我的朋友中就有很多人以不看電視為榮,因為他們恰恰視電視為“文化噪音”。
而這次被提名的那些國產劇,無論得獎與否,製作上確實有很不錯的。不知緣何他們的存在不被拿來作“噪”與“靜”的比較。
因為欣賞李雪健的表演,特意找時間看了《嘿,老頭!》。儘管故事本身有不少漏洞,但是李雪健的表演堪稱一絕。很難想象,沒有內心的“靜”,李雪健能夠將一位患上老年痴呆症的老頭演得如此到位,完全堪比人們熟知的好萊塢巨星Dustin Hoffman, Meryl Streep, Jullianne Moore等演過的先天性智障或老年痴呆的角色。而且不止堪比,可以説更好,因為那不只是100分鐘左右的演繹。 進而言之,李雪健的戲路子之寬,每個角色的演繹之到位,之有感染力,並且全部都在所謂“噪/燥/燥”的時代裏完成。那,需要怎樣一種內在的“靜”才能做到?
演員王雷,儘管沒有獲獎,他在《平凡的世界》中的表演,亦屬一種“靜”下來之後才能到達的表現。儘管沒有看過《老農民》這出戏,但感覺陳寶國在獲獎之後説自己一直想把工、農、兵都演過,是一位演員頗具“中國特色”的願望;至少在中國,“工農兵”仍然在文化政治話語中具有合法性,可以成為一位優秀演員希望演好的角色。無論現實如何,在如今小資“稱霸”文化的時代裏,對工人和農民的命運加以關注,即使格局和角度有限,也是一種中國式的思考,一種“沉靜”。
“噪”中有“靜”其實更加難能可貴。如果去媚存真的理解上述在頒獎儀式上關於“靜”和“噪”的言説,中國電視劇人確實應該更多地發現存在於當下浮躁社會中那些“靜”的力量,更好地展示其中的各種矛盾、張力、潛力和精神。

主演《老農民》的陳寶國在獲獎之後説自己一直想把工、農、兵都演過

陳寶國在《老農民》中的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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