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奧數最瘋狂?強國靠的都是集訓制度-龍科多
奧數是一項國際賽事,可中國奧數的名聲一直不好,非但不是與國際接軌,反而是中國教育的一個原罪。有篇文章《對比中美日三國奧數的熱與冷》裏總結説,中國奧數是最瘋狂最疲憊,日本奧數是很純潔很低調,美國奧數是靠興趣拼綜合。果然在某些人眼裏,中國貨永遠像是“後媽生的”。
龍哥是上海人,分別當了多年中美奧數總教頭的兩位教授:熊斌和馮祖鳴,也都是上海人。熊斌畢業於華東師大數學系,馮祖鳴的父母同樣畢業於華東師大數學系,兩人私下還是朋友。龍哥自己從小就做熊老師出的題,雖然沒參加奧數,但深感對學好數學大有裨益,後來大學也讀了數學系。

馮祖鳴(圖)自2003年起任美國國家隊總教練,2014年,另一位華裔羅博深正式接棒。
美國奧數這麼強,許多人又驚呼第一次聽説美國人也玩這個。熊斌教授早説了,中美兩國的奧數水平差距不大,美國一直是奧數強國,1994年那一屆所有6名選手全部獲滿分,這也是奧數史上唯一的一次。“排名有先後,但實質並無差別,誰拿第一都很正常”。
當熊老師説無差別的時候,他説的可是體制問題哦。幾個奧數大國的競賽體制頗為相似,中國、美國、俄羅斯、朝鮮、韓國、日本、越南……都有類似的集訓制度,“完整的選拔、訓練體制,以及國家的投入是奧數良好成績的保證。有些國家缺乏這樣的體制,教練的投入也不夠,就很難獲得好成績”。
原來強國都是集訓制度這同一個媽生的嘛。
那説好的中國最瘋狂呢?美國的奧數比賽比中國多,龍哥不是唬你。
想當年,龍哥高中畢業那會,有位復旦附中的姐姐,去了普林斯頓,很出名。根據她給附中寫的信中自述,她參加過美國數學才能測試(這是和AIME美國數學邀請賽齊名的美國數學國家隊的選拔賽之一),Harvard-MIT數學邀請賽,據説她還以全美女生第一名的成績入選美國數學冬令營。龍哥寫稿前又問了她美國奧數的情況,她説:“總而言之, 層層選拔,層層培訓,和中國一樣。”
想進國家隊?一般的流程是,先要參加全美數學競賽(AMC)。過關之後,還要參加美國數學邀請賽(AIME)、美國數學奧林匹克(USAMO)和國家隊選拔考試(TST)。
這麼多?還沒完呢。要知道,光AMC就分成初二以下的AMC8,高一以下的AMC10和高三以下的AMC12。
而在被吐槽熱衷考試的中國,奧數主要只有兩個層面的考試,即全國高中數學聯賽和中國數學奧林匹克(全國中學生數學冬令營),前者的考試要求,僅僅是在全日制中學《數學教學大綱》範圍略有延伸和補充,只要是數學學得不錯的學生,都可以一試。
媒體喜歡造詞語,比如“怪圈”,中國舉行點奧數比賽,就變成什麼陷入擇校升學的怪圈,功利的怪圈,“奧數經濟”的怪圈。幾年前,連人民日報都曾經連續兩天發過評論,《瘋狂奧數,為何屢禁不止》、《我們為什麼反對“奧數熱”》,説奧數如此瘋狂,是因為與升學掛鈎。
龍哥要説,奧數並不是一種追求個人興趣的挑戰,那樣的挑戰有沒有?有,法國數學家費馬提出一個猜想,三百多年裏有興趣的數學家都想攻破這個難題,最後英國數學家安德魯·懷爾斯證明了“費馬大定理”。費馬那個年代,數學家都喜歡提出一些問題向其他數學家挑戰。
但即使是這種挑戰,會不會沾上一點“功利”呢?也會,當然不是説懷爾斯。費馬大定理曾有人懸賞10萬馬克,一戰後馬克貶值,吸引的人立即減少了。2000年,美國的克雷數學研究所懸賞了七大數學難題,包括2003年被證明的龐加萊猜想,每個都值一百萬美元。這樣的數學挑戰似乎應該很純潔,可也沒見誰批評克雷數學研究所陷入什麼怪圈。
當然數學家逼格一直高,俄羅斯數學家佩雷爾曼證明龐加萊猜想後,不僅沒要那100萬美元,連菲爾茨獎都不要了,只不過碰到他這樣的隱士,媒體反而忘了扣一項“美麗心靈”的帽子。
奧數是教育,也是選拔,是競技。最近舉行的DOTA2國際邀請賽,獎金超過1億人民幣。連遊戲競技都有獎勵,唯獨沒有獎金的中國奧數陷入了“只看金牌”的怪圈,難道不集訓,不選拔,不追求奪冠才是不怪?龍哥不懂。
奧數在競技層面上沒有DOTA好“觀賞”,這次美國隊首次贏了中國隊,才引起轟動,大家一起湊個熱鬧。在選拔、競技的層面上,奧數就是功利的,“學而優則賽”,想去美國名校,奧數成績也可以是資本。別把奧數昇華到為人類做貢獻的層面,一個簡單的競賽負擔不起,不是純潔不純潔,根本扯不上社會道德的事。
中國是大國,人才基數大,如果奧數國家隊人數不限制6人,中國能拿金牌的人還有很多。熊斌教授説“誰拿第一都很正常”,這才是大國心態。
對奧數的爭議,一向又會導致對中國教育的批評。龍哥身在媒體江湖,一直關心國家科教,順帶也説幾句。
前面説了,中國的數學大綱,已經接近奧數的要求了,精英教育全民化,讓很多人成了陪練,學了許多與自己的“材”不匹配,也不感興趣的東西。一朝被啓蒙,開始追求個性自由,都會批上幾句這種集體化教育。但他們之所以有閒暇批這種教育,實際上還要拜中國經濟發展快——技術人才多,產業升級快所賜。
在前互聯網時代,這確實是個問題,龍哥過去也擔心。但在今天,教育大綱對一個現代人接受教育的影響已經很小了,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在信息時代劃定人的知識邊界與興趣範圍。凡是真的找準自己的目標和志趣的人,都可以避免淪為陪練。
相反,集訓生活的種種益處正在缺失。這種生活壓抑的不是所謂“個性”,而恰恰是“自我中心”傾向。龍哥的同事,就建議現代父母應該儘早送子女去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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