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少宇:澳大利亞新總理,真會“親華”嗎?
5年5屆總理!澳大利亞政壇連年震盪,這次繼陸克文之後,又迎來了一位“知華”“親華”的總理——特恩布爾。此前與安倍眉來眼去的阿博特黯然下台,離開會場時,未置一詞。日本媒體不禁擔憂日澳關係的走向,中國輿論則對特恩布爾報以極大的熱情。不過這位總理真的會大幅提升中澳關係嗎?
“親華派”特恩布爾
特恩布爾這位新總理和中國關係確實非常密切,與陸克文不相上下:
鄧小平南巡沒多久,1994年,特恩布爾就“響應號召”,來中國投資礦業。儘管他後來不再是河北華澳礦業的股東,但還經常稱讚這家700多人的企業,能創造4億多人民幣的業績。
特恩布爾經常出席澳大利亞華商的活動——當然,除了經濟原因,也有華人票倉的因素。他一貫看好中國的發展,對於大陸企業也非常熱情。京東啓動澳大利亞商城時,特恩布爾就出席併發言;他也曾拿小米作為創新的範例。

特恩布爾為京東“站台”
難能可貴的是,他不只看礦產買賣,還重視電子商務和服務業,並認為中澳關係超越經貿,“更深層次的生機和活力來自於兩國的人文交流”。
特恩布爾不像陸克文那樣會説中文,但他在中國成功的投資經歷,促使兒子學中文。兒子很爭氣,不光學得很溜,還討了箇中國媳婦。

《澳大利亞金融評論報》這位打扮得像“王牌特工”的作者,你這樣曬人家兒媳婦的照片,真的好嗎?不過既然你用了,我就恬不知恥地拿來吧
照片右邊的就是澳大利亞總理的兒媳Wang Yiwen(Yvonne Wang)。澳大利亞媒體在特恩布爾就職後,第一時間就去“騷擾”他的家人。總理公子Alex只好解釋:老丈人是黨員,但如果不是黨員,1976年不可能離開大陸,後來還因為是黨員,被踢出美國;老丈人回國後是在中國社科院幹過,就國際貿易環境等提供政策諮詢,但丈人那邊的親戚都已經20多年沒有為黨效力了,也沒有任何人和高層有聯繫。
老丈人離開社科院後,遷居香港,Yvonne就出生在那裏。她表示自己和Alex目前住在新加坡,是因為那裏的空氣質量比香港好……
Alex和他老爸一樣,中學就讀於悉尼文法學校,大學都是名校(一個哈佛,一個是悉尼大學+牛津)出身,又都在高盛工作過(嗯,高盛……你懂的),也算是“子承父業”。Yvonne也是滿世界跑,香港、奧克蘭、北京、温哥華、華盛頓、波士頓、倫敦都住過。但空氣質量這理由,不像見過大場面的人説出來的,會不會是他們家放的煙霧彈?有意拉開點兒與中國的距離?誰也不知道。
特恩布爾在政治上相當成熟老練,出任總理後,在表態上必定會作出調整。雖然他一直稱讚中國經濟,並理智地推斷,作為全球化的受益者,中國不會成為安全威脅,但作為與中國頗有淵源的總理,當然不宜太過高調。
2009年,他在自由黨黨內投票中以一票之差,輸給了阿博特,主要原因就是右翼大部分議員不支持他。他本來就在氣候變化和同性婚姻上採取偏左立場,如果再表現得過於親華,恐怕早晚會重蹈覆轍。
在最近的演講中,他大讚中國的抗日貢獻,在世界主要國家的高級官員中也是少見的。但請注意,這是在“反法西斯”的政治正確之下,誇讚中國的負擔比較小。
更重要的是,即使中澳的經貿、文化像特恩布爾期望的那樣發展,在安全領域,澳大利亞只能繼續與美國捆綁。縱使特恩布爾身為總理,他也不可能把在澳大利亞北部達爾文駐紮的一小撮美軍攆走。
陸克文也曾被視為親華派,但上任後卻曾強調美國應加強在亞太的軍事存在。特恩布爾只要不“強調”,就已經是一大進步了。
總之,澳大利亞在中美之間,在經濟和軍事之間將繼續維持平衡。這不是一個“知華”或“親華”的總理就能改變的。
當然,日本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日澳關係與美澳關係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縱使經濟上維持合作,在國際舞台上,阿博特與安倍眉來眼去的局面肯定將被顛覆。
日本人能怪誰呢?安倍硬黑中國,結果日益孤立,近日的G20會議就是明證,但估計日本右翼捨不得責怪安倍。我就大方一把,讓你們怪罪丘處機吧:
“如果當初丘處機沒有路過牛家村”的段子,那完全是不顧歷史的胡説八道。歷史應該是這樣的:如果丘處機沒有與成吉思汗會面、勸其“止殺愛民”,蒙古在中國北部的統治就不會很快穩固,就不可能花那麼大力氣第二次西征攻伐歐洲,金帳汗國就不會建立;沒有蒙古人陪練,“戰鬥種族”也不會崛起。沒有俄羅斯的影響,英國會在七年戰爭中更快確立對法國的優勢,也就不需要因為戰爭債務,那麼嚴厲地壓榨殖民地。美國如果不獨立,英國政府就會將主要精力放在經營北美殖民地上,不會給澳大利亞大打廣告,一個來自蘇格蘭邊境地區、18世紀末遷居倫敦的家庭,或許會選擇北美,而不是因為100英畝土地的“誘惑”,前往犯人的流放地澳大利亞。
1802年2月,50出頭的約翰·特恩布爾(John Turnbull)帶着妻子安和年齡從19個月到10歲不等的4個子女,登上運送犯人的“科羅曼德爾”號(Coromandel)。同年,6月13日,船隻停靠在悉尼傑克遜港。特恩布爾家果真在埃比尼澤(Ebenezer)分到了100英畝土地,漸漸安定下來,並繼續開枝散葉。1809年,約翰老來得子,威廉誕生。

澳大利亞網友Bardaster拍攝的特恩布爾老宅

埃比尼澤的老教堂,約翰·特恩布爾曾經參與建設、管理
所謂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威廉有了詹姆士(1847),詹姆士有了弗雷德裏克(1893),弗雷德裏克有了布魯斯(1926),而布魯斯就是澳大利亞新總理馬爾科姆(Malcolm Turnbull)的老爸。(當然,他們家不是四代單傳,旁系列出來會累死人的。)
看看,日本人還真得怪丘處機吧。
特恩布爾可能也是“短命”總理
咱中國人當然期望特恩布爾嘴上降調,手上親華,縱使不能趕走美軍,多少為中澳關係做些實事。然而,他的總理前景並不美妙。
特恩布爾逼宮成功,最主要的原因是阿博特人氣散盡,民調遠遠落後於反對黨,支持率只有30%,執政黨只能換人向選民表示誠意。但明年就要舉行聯邦議會大選,時間緊迫,全球經濟形勢也不理想,特恩布爾再老練,恐怕也是迴天乏力。
從2010年算起,澳大利亞5年換了5屆總理——陸克文、吉拉德、陸克文、阿博特、特恩布爾,如果明年特恩布爾失敗,那就是6年6屆,“走馬燈”般地換總理,恍惚間有了日本範兒,難道這也會傳染?

有些國人覺得澳大利亞這種黨內“逼宮”機制(Leadership Spill,可曲解為“領導,你灑出來了”,實際意義是“領導權虛缺”)很不錯。
具體來説,只要有一位執政黨議員覺得黨首不合格,提出“逼宮”的動議,第二位執政黨議員背書,就能啓動表決程序。過半數同意,就可以廢除總理。
這看上去確實能及時回應民意,但問題在於,換帥只是姿態大於實質。如前所述,等到多數人覺得黨首不行時,通常離下次大選已經時日無多,即使調整政策,也往往難以發揮作用。

提出動議和過半數通過的標準也太低,容易淪為黨爭的工具,此前工黨內也有吉拉德與陸克文的宮斗大戲。
而且,如果只是勉強過半數,意味着雙方實力接近,“逼宮”後分歧仍在,還喪失了迴旋餘地,不利於政策的推行。如果是高票通過,意味着黨內基本達成一致,要麼説明黨首賴着不走,政治品格太次,要麼證明“逼宮”只是一出給選民看的戲。
更何況,當今西方政治體制裏的主要問題之一,不是換人太慢,而是換人太快,一個任期只有數年,相當一部分時間、精力還要花在選舉上,難以制定長期規劃。從這個角度而言,“逼宮”機制對於澳大利亞政治也不是一個非常合適的“補丁”,只是選舉文化的“裝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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