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旅:誰在共和黨民調中首次超越“牀破”?
《紐約時報》與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新聞網最新民調顯示,退休神經外科醫生本·卡森在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戰中的支持率達到26%,六個月以來首次超過之前一直領跑的特朗普(或譯“川普”、“牀破”)四個百分點。
《芝加哥論壇報》曾經發起過一個討論,為什麼很多美國白人會青睞非洲裔候選人卡森。總結各種觀點,簡單地來説,人們崇尚他並不是出於他的政治領導力,而是崇尚其個人奮鬥的經歷。他與當年名不見經傳的黑人參議員奧巴馬極其相似,成了一個“美國夢”的化身。卡森出生在底特律的貧民窟,先後在耶魯大學心理學專業和密歇根大學醫學院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併成為第一個成功分離腦部連體嬰兒的神經外科醫生。很多美國人面對這樣的人時,腦子裏回想的一句話往往是“他能行,你為什麼不行”。或許這多多少少解釋了為什麼在出身富貴、口無遮攔的特朗普成為焦點人物之後,卡森在逐漸贏得更多草根階層的好感。
在這次辯論中,當自籌競選經費的特朗普指責布什“成為捐款人的提線木偶”之後,卡森站出來表示,儘管一開始人們質疑他是否能夠勝任總統一職,難以獲得競選資金,但現在他已經獲得了超過八百萬美元的捐款,捐款人來自社會各界,這“完全是人民的支持”。

美國媒體發佈的卡森和特朗普在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第二次辯論時的照片
醫生從政在美國並不稀奇。筆者留學期間,接待筆者的友好家庭(host family)曾經的家庭醫生Phil Roe現在就是美國國會眾議員。這次共和黨的另一名候選人保羅也是醫生出身。卡森一直投身於醫療事業,取得了耀眼的成就,令人尊敬,知名度高,投身政治更不奇怪。然而,儘管他成立了自己的基金會贊助貧困學生讀書,在公共事業上也有突出的貢獻,儘管同樣是黑人中的精英,但卡森與其他醫生出身的政客不同,與同是黑人精英的奧巴馬也不同,這是他第一次競選公職,從無執政經驗的他第一次競選就把目標瞄準了總統寶座。卡森也因此意圖與共和黨內參選的政治精英集團保持距離,標榜自己“不是一個政客,可能永遠在政治上不正確。政客們做的都是政治上的權宜之事,我只想做對的事情”。
標榜正義、信仰,實際沒有固定的立場,一旦發現某種立場開始對自己不利,就立即見風轉舵是美國政客的常態。卡森雖然從未競選公職,也不承認自己是一個政客,但其常常自相矛盾的言行卻又讓人難以將他與政客拉開距離。
比如,最受爭議的是,卡森作為醫生,難免會在工作中使用墮胎胎兒身上提取的細胞組織。這本無可厚非,只是,在參加競選前,他對此持辯護的態度,甚至説過“如果不用墮胎胎兒的細胞組織,你什麼也幹不成”。而作為反墮胎的共和黨的候選人,他在墮胎問題上的態度產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表示反對使用這種細胞組織,“殺死嬰兒用他的細胞和用(成人)屍體的細胞完全不是一回事”。近期, CNN記者採訪他時揪住這個問題不放,他不得不表示,“在醫學實驗中你很難知道你用的細胞組織是從哪兒來的”,而且不斷迴避與記者的眼神交流。
卡森曾經在採訪中稱應該“在大城市和犯罪率高的地區禁止半自動武器”。眾所周知,美國人所説的半自動武器(semi-automatic firearms)是相對於軍用機槍(machine gun)而言的非軍用武器,個人持有非軍用武器是受美國憲法“第二修正案”保護的。因此卡森這一言論遭來保守派的抨擊,對此他做出的解釋是自己“言不由衷”(This isn’t any evolution of my views)。
美國選民期待醫生出身的卡森在醫療改革方面有獨特的建樹,而就是在醫療改革問題上,作為醫生的他曾經表示“保險公司都是為了獲利,應該出台政策由政府來承擔大病醫保而保險公司承擔普通疾病醫保”,這與共和黨的觀點相左。但2013年他又在參加全美早餐祈禱會時,當面指責奧巴馬的醫改方案是“奴隸制之後在這個國家發生的最糟糕的事情”,此後又闡述了與保守主義者一致的觀點,聲稱“醫保不應與政治扯上關係,而應該是基於自由市場規律的,不應該由政府動議影響醫保或強制人民參加醫療保險計劃”。
縱觀本·卡森的言論,會發現2013年是一個轉折點。就在這一年,卡森宣稱過自己不屬於任何政黨,而隨後,此前言論比較“左”,偏向自由主義的他,突然變得非常的“右”,開始發表大量的保守主義言論(美國的“左派、右派”的定義跟中國正好相反)。在贏得保守派的好感之後,卡森在2014年宣佈加入共和黨陣營,繼而宣佈參選總統。
對於已經有了一位黑人總統的民主黨,膚色已經不再是候選人脱穎而出的優勢所在。如果卡森加入了民主黨陣營,他很難成為焦點。而傳統上以保守著稱,總是在種族、移民問題上被減分的共和黨陣營來説,一個非洲裔候選人無疑是個破天荒的亮點。可見,卡森和其身後的團隊可謂是處心積慮。在各種場合包括辯論中,以“説真話而不是政治上正確的話”來回答對手關於他言論矛盾的指責、把自己打扮成“非政客”候選人的本·卡森,從本質上看恰恰是一個典型的政客。
但很多美國人,包括長期支持共和黨的美國人,仍然認為這樣一個跨越傳統“政客”界限的卡森醫生將會給美國帶來真正的變革。如果卡森最終獲得提名,不出意外在大選中將會面對希拉里,而希拉里上一次參選正是在初選中惜敗於非洲裔候選人奧巴馬,或許有過前車之鑑的希拉里已做好應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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