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最高法院判決：“民法規定夫妻同姓”不違憲

今天下午（12月16日），日本最高法院大法庭就“夫妻同姓”以及“女性離婚後6個月內禁止再婚”制度是否違憲做出判決。這兩條影響100多年來日本家庭形態的法律均來源於1898年頒佈的《明治民法》，在同一天接受日本最高法院大法庭重新審判，判定其是否合乎憲法。寺田逸郎審判長判決後者違憲，而夫妻同姓制度不違憲。

離婚後六個月內不得再婚：違憲

日本最高法院判決“離婚之後僅有女性一方會受到六個月禁止再婚期間的限制”的民法法條違憲。這是日本法院第一次判決該法條違憲。該判決意味着，自明治時代以來存在了一百年以上的該民法法條的修正已經不能夠再被迴避了。

在民法上，為了防止非搞不清楚離婚後出生的子女的生父是誰的情況出現，明治時代開始規定女性離婚後六個月以內不能夠再婚。雖然該法條引起的社會爭議不斷，但是迫於種種壓力，一直沒有能夠得到修正。然而，岡山縣的女性以“這違反了憲法的男女平等原則”為由向法院提起了國家賠償的訴訟。

根據16日的判決，最高法院大法庭的寺田逸郎審判長作出了“六個月的再婚禁止期間是違反憲法”的判決。

夫妻同姓制度：不違憲

日本現行民法750條規定，夫婦結婚時候，夫妻雙方必須隨其中一方的姓。雖然法律未規定是哪一方要改姓，但在父權社會下，96%都是妻子改夫姓。

據觀察者網專欄作者Chivn介紹，在明治維新之前，只有貴族才能夠擁有姓氏。1870年，為了徵兵、徵税、製作户籍等的需要，明治天皇頒佈《平民苗字容許令》，容許平民在內的所有日本人擁有姓氏。但已習慣有名無姓的日本平民對此並不熱心，故創立姓氏的工作推行緩慢。因此，1875年明治天皇又頒佈《平民苗字必稱令》，規定所有日本人必須使用姓氏。此時，夫妻不同姓是被允許的。但是，1898年明治民法頒佈了。該民法規定：“户主以及家庭成員要使用‘家氏’”。姓氏被定義成“家”名，而絕大多數場合都是妻子成為了丈夫的“家”的成員。

二戰以後，在駐日盟軍總司令部（GHQ）的指導之下，日本重新制定憲法。現行日本國憲法第十四條規定了法律下人人平等的原則，男女平等恰恰是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1948年新的日本民法實施時，“家制度”正式被廢除。結婚後的夫婦將會從父母的户籍當中脱離，成一個新的户籍。然而夫婦同姓這個傳統卻保留了下來。據當時參與過立法的慶應義塾大學的犬伏由子教授説：“當時並沒有得到充足的討論，就倉促地依據生活經驗定下了這一條法條”。

現在許多已婚女性選擇在工作場合上使用原姓，在政府文件上使用夫姓。女性結婚後，不得不變更駕照、健康保險證等一系列身份證件。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本依然存在“男尊女卑”的社會現象。

2011年2月14日，情人節當天，富山縣的塚本協子、東京都的加山恵美與渡辺二夫事實婚姻夫婦、東京都的小國香織、京都府的吉井美奈子五人以“不認可夫婦別姓的民法是對於憲法保障的婚姻自由權的侵犯”為由向法院提出了訴訟，要求國家賠償。

今天，同樣由最高法院大法庭的寺田逸郎審判長作出了“夫妻同姓規定並不違反憲法”的判決。

隨着女性就業的增加和家庭價值觀的多樣化，反對夫妻同姓的聲音越來越多。《每日新聞》本月進行的最新調查顯示，51%的受訪者贊成結婚之後有選擇的夫妻異姓制，36%的人反對這種制度。但是，雖然承認“夫妻異姓”，但實施同姓的人佔73%，只有13%的人選擇真正實施夫妻異姓。

保守派認為，允許夫妻不同姓會危及家庭和諧和社會穩定，憲法學者雅臣孝德在接受NHK電視訪問時便説，“姓氏是聯繫家族連結最好的方式，讓夫妻不同姓會破壞社會穩定、公共秩序和社會福祉。”

為了不改姓，也有許多伴侶選擇不辦理正式的婚姻登記，像日本社民黨的政治人物福島瑞穗和她的男友就是採取這個模式，但這個趨勢也衍生出許多問題，包括孩子的教養權、遺產繼承問題等。

原告之一的小國香織表示，“失去自己的姓，就像某部分的自己消失了，感覺很不被尊重。”她同時指出，“如果改姓這麼容易，為什麼那麼多男人不願意？”她認為現行的制度等於在告訴女性，如果不想改姓，就別結婚吧！

“現在全世界都越來越傾向尊重個人，”家庭及婚姻專家芹澤俊介也指出，“夫妻不同姓是自然的趨勢。”

兩案的國家賠償要求都被最高法院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