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安倍對亞洲説“道歉”究竟有多難

日本官方電視台NHK星期一以不斷滾動的頭條新聞方式，播報安倍晉三“戰後70年談話草案明確記載道歉等內容”。報道稱，8月14日“安倍談話”的草案繼承了“村山談話”中道歉、反省、侵略、殖民統治等所有精髓內容，這一報道是迄今首次傳出“安倍談話”將包含這些積極內容的消息。

就在最近幾天，日本多家媒體還在援引各種內部消息説，安倍的講話將不會有“道歉”內容。隨着日本投降70週年日子臨近，安倍將如何表態已受到全球輿論的關注。

之所以這個問題受到重視，就是因為在戰爭結束70年的這個歷史節點上，日本首相的談話將直接標示出日本未來國家道路的走向。如果安倍只對那場戰爭表示“反省”，拒絕道歉，並且不提“侵略”和“殖民統治”，顯然是故意模糊戰爭的性質，外界必將嚴重懷疑日本準備放棄和平發展道路，致力於重塑二戰結束以來的政治歷史格局。

安倍一直在閃爍其詞，降低外界對他繼承“村山談話”精神的期待。他的內閣剛剛推動修改了安保法案，招致日本國內各界相當激烈的抗議，要求他明確在70週年談話中説出“道歉”和“侵略”等關鍵詞的國內呼聲也很高。這些原因與經濟不景氣等綜合發酵，導致他的支持率急劇下降，對他形成二次出任首相以來前所未有的壓力。

安倍有可能做些妥協，在本週末的正式“談話”中加入輿論要求的關鍵詞。但這沒有他的道義認識和政治責任感做保障，因而不具確定性。他對歷史的修正主義態度已經盡人皆知，而且機會主義被普遍認為是他在歷史問題上調整策略的主要出發點。他看上去是個有可能在最後一刻修改講話稿的人。

因此世人8月14日會聽到什麼樣的“安倍談話”，與其説這代表了安倍政府對歷史的真實認識，不如説它是安倍內閣在亞太力量格局和各種利弊因素之間精心算計的反映。

即使這樣，安倍如能順應亞太的潮流，發表一個能被國際社會接受的談話，還是值得歡迎的。畢竟那樣做是他對自己作為日本最高行政長官應盡責任的履行。這當然比他堅持在歷史問題上開倒車要好得多。

如果安倍的70週年談話拒提“侵略”“道歉”等關鍵表述，中國輿論必須對他進行堅決、猛烈的批評，指出他那樣做的惡劣性質，讓全世界都瞭解他在釋放什麼樣的危險信號，他有可能把日本帶向何方。

與此同時，中國人也需保持一份淡定，鞭撻安倍，但決不同他置氣。安倍在歷史問題上的頑劣表現只能對日本的形象自黑，抵消掉東京針對國家形象建設所做的大量努力。由於中國的綜合實力已經超越日本，安倍政府若繼續就歷史問題耍渾，對中國的實際衝擊很小，他那樣做帶來的大部分負面後果都只能由日本承擔。

國家弱了，走下坡路了，就會撥拉小算盤，棄大原則而逐小利，或者不切實際地幻想某種奇蹟出現。安倍政府這兩年明顯把日本“做小了”，他的政治邏輯怪怪的。美國是日本成為“正常國家”的最大障礙，但安倍政府卻同中國較勁，一些人懷疑東京在以此向美國“表忠心”，讓美放鬆對它的警惕，然後再尋機擺脱美國的控制。但這樣的“謀略”是東京不可能玩轉的。

安倍的支持率已經跌進低谷，他也許會發現自己在西太平洋劍走偏鋒的力不從心。希望他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最終能在70週年的談話上做出正確選擇。他應當幫助日本社會搞清楚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因那場侵略戰爭主動向亞洲道歉，是現代日本社會有尊嚴的表現，它與低聲下氣無關。這份很多國家看來極其普通的認識，日本人不應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