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緬甸“槍指揮黨”，而非“黨指揮槍”

緬甸政局12日發生異動，緬甸執政黨聯邦鞏固與發展黨首都內比都總部當晚被安全部隊突然包圍，限制人員進出。其後，該黨部分高層在大樓內舉行緊急會議。鞏發黨於次日對外界宣佈，撤銷瑞曼的主席職務，改由現任總統吳登盛擔任主席，由原副主席泰烏實際履行吳登盛的主席職責。鞏發黨黨內二號人物總書記職位同時易主。

這一事件是在緬甸大選候選人登記截止日前一天發生的，它有可能對政局造成一定衝擊。它將如何影響11月的大選尚難預測，但這次事件釋放的一些信號是清晰的。

首先這起事件的影響暫且侷限在執政黨內部，因而稱不上是緬甸的“國家政變”。它顯示了緬甸軍方對國家政治的超強影響力，民主化進程並未從根本上動搖軍方對國家政治的主導權。執政的鞏發黨和軍隊之間的關係不是“黨指揮槍”，而是“槍指揮黨”。

緬甸現行憲法規定的總統大選十分複雜，先要選出議員，其中有1/4系軍方指定。再由上下議院和軍方各推選1位副總統，最終在這3名副總統中經全體議員投票產生總統。這樣的安排在制度上保障了軍方延續影響力，此外軍方還有能力通過外界剛看到的方式等施加關鍵性調控。通常認為，緬甸軍方不願意受制於民選政府，他們會想方設法拖延昂山素季一派要求、西方也支持的政治進程。

外界關於緬甸民主化在大步前進的看法有一部分是誤解，緬甸實際上處於新舊體系激烈博弈、未來尚不確定的時期。緬甸的改革計劃缺少強有力的推動者，國家內部共識度也不高，社會不同集團的利益分歧十分尖鋭，這一切為在特殊關頭出現突發性政治變故提供了土壤。

對外部世界來説，無論緬甸怎樣嘗試自我治理，一旦它能做到政治上按部就班和大的穩定，改革路線圖清晰且不被幹擾，那麼它就比較好打交道。如果它較容易出現政治異動，內部在通常規則之外鬥爭激烈，那麼外界與它發展正常關係就會變得艱難，試圖攪局和撈一把就走的外部力量則更容易下手。

緬甸既有仍“説一不二”的軍方，又有不妥協的反對黨，還有了熱衷挑戰的媒體力量，同時緬甸邊境地區的民地武致力於“諸侯割據”，要把這些因素捏合成一個優質的民主國家，其成功概率之小不能不令人有些沮喪。

然而緬甸已無回頭路可走。軍政府時期的長時間停滯和落後造成了舊體制的難以為繼，緬甸是被迫改弦更張走向改革的。它的尷尬有點像一個落後的村落集體放棄了土地：守着土地只能受窮，而去了城裏又面臨流落到貧民區。

無論如何中國人都支持緬甸有好運氣穿越過渡期，無論它用什麼方式，走什麼樣的途徑。一個繁榮、確定性強的緬甸將會安定下來，使發展中緬友好更容易有規則可循，雙方關係的互利共贏更有保障。如果緬甸的政治進程出現紊亂，國家不停折騰，那麼它除了為中國社會提供一個教訓外，不會對我們有任何好處。而這個世界上的教訓已經夠多了，我們不希望自己的友好鄰邦陷入新的厄運。

由於中國是穩定的，通常來説這樣的大國穩定會給周邊國家平穩改革帶來潛在的積極影響。希望緬甸的情況能是對這一隱性規律的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