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縮又何妨 矯枉正當時

□盧超羣

經濟學家和大眾普遍對通貨緊縮懷有極大的恐懼，似乎它必然會帶來大規模失業、公司破產、宏觀經濟長期不振，因而寧願選擇通貨膨脹來刺激經濟，也不要冒通貨緊縮的巨大風險。作為奧地利學派的一員干將，本書作者菲利普·巴格斯帶領我們直追問題的根源：通貨緊縮是什麼？有幾類？後果是否真的那麼可怕？用通貨膨脹來對抗緊縮，以提振經濟的做法是否真的有效？

在當今經濟速度放緩趨勢顯而易見的中國，這不僅是一個理論問題，更會為市場參與者、政策制定者、經濟學研究者和普通大眾打開如何面對現實的一扇窗。本書首先論述了關於通貨緊縮的各方理論，然後對該問題展開了細緻分析，基本上是按照這樣的順序來論述的。

作者將通貨緊縮根據原因分成四類：增長型通貨緊縮、現金積聚型通貨緊縮、銀行信用型通貨緊縮和指令型通貨緊縮，並逐一分析了它們的成因和推動因素。

對增長型通縮的闡釋中，特別契合當下中國的情境。增長型通貨緊縮是由經濟增長引起的。經濟增長表現為商品和服務生產總量的增長，額外生產的商品和服務，將導致貨幣價格降低。在經濟持續增長的情況下，商品和服務為生產者帶來的邊際效用降低，生產者為了競爭有限的貨幣，不得不付出更多的產品和服務，最低售價也隨之降低。

闡明瞭經濟增長對物價的影響後，下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經濟會增長？唯一的原因是人類自己。企業家的智慧和創造力創造了商業機會，並推動新產品的開發和產量的提高。企業家的創業精神主要從三個方面推動經濟增長：（1）創新。創新是指運用其內在的創造能力開發出一種新的方法、產品或技術。生產者將其應用於新的生產過程，從而有可能縮短生產過程，節約生產成本。（2）勞動分工。它能推動經濟增長的原因在於，它可以提高生產效率。勞動分工深化的原因包括資本積累、消除對勞動分工的限制和障礙，以及人口增長。（3）儲蓄。儲蓄增長可能帶來投資的增長。一方面投資本身會增加產量並開拓新的生產領域，另一方面由於資本密集程度的提高，人們會更傾向於採用耗時較短的技術，從而提高產量。

在經濟新常態的背景下，“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人們創富的慾望與衝勁、簡政放權的制度改革紅利，將成為中國經濟持續強勁增長的壓艙石。

在此基礎上，本書進入了核心部分：通貨緊縮到底會起到什麼作用？在作者看來，通貨緊縮並不一定會對經濟帶來負面影響。通貨緊縮的主要結果是：購買方的處境會改善，而出售方的處境會惡化。由於每個人幾乎同時都是賣方和買方，而商品與服務的價格並非同時同比例下跌，因而淨收益值無法預估，但是肯定會帶來一次財富再分配。通貨緊縮帶來的另一個後果，就是真實債務負擔的增加。價格下降時，人們必須售出更多商品和服務才能償還債務，因而債權人會受益，而債務人會受損。

緊縮本質上沒有危害性，相反會有一些好處，比如清楚不良投資和不合理的財政系統。反通貨緊縮政策往往意味着通貨膨脹，即擴張性貨幣政策。這會導致市場扭曲，維持本不應維持的虛假繁榮，只是推遲了生產結構調整，並使其更加嚴重。此外，這種措施還會導致資產價格泡沫和金融動盪。

為了進一步地突出自己的觀點，作者還將一些學界、商界和大眾對通貨緊縮的常見誤解列了出來，逐一批駁，並試圖分析這種反常現象的原因。本文最後一部分是兩個歷史上的通貨緊縮案例：19世紀後半葉的美國增長型通貨緊縮和20世紀30年代的德國銀行信用型通貨緊縮。

1865-1896年間，美國經歷了歷史上最長時間的通貨緊縮，主要原因就是經濟的持續增長。對本文的分析會表明：（1）價格下降並不一定會給經濟增長帶來問題。在此案例中，反而是經濟發展導致了價格下降。（2）總體上而言，價格下降會帶來所有市場參與者相對財富地位的變化。當許多東西的價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下降，那麼相對財富地位，甚至絕對財富地位都會發生重大變化。財富會在那些預料到變化和沒有預料到變化的企業家重新分配。（3）在這樣的變化中，那些相對財富地位降低的人會形成社會不穩定因素。他們主要是一般牴觸變化的經濟保守主義者，還有債台高築的個人或企業，通貨緊縮使他們的實際債務負擔加重。（4）在保守的經濟理論中，通脹和通縮都會對經濟整體帶來危害。這至少能夠部分回答為什麼許多經濟學家和記者會害怕通縮，還能解釋為什麼通貨緊縮傳統上一直與衰退相聯繫，普遍得到負面評價。

通過對案例的梳理和分析，作者讓自己的觀點得到了歷史的佐證，讓讀者清楚地看到，通貨緊縮到底會帶來什麼作用，面對它各方是如何反應的，以及應該對其採取什麼措施。

書名：《通縮之問》

作者：菲利普·巴格斯

出版社：清華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