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醫生親述廉價變性手術:木棍擴張下體
曼谷一間逼仄的手術室裏,Thep Vechavisit醫生着手進行為時兩小時的手術時,使用的是本地產的麻醉劑和鎮靜劑止痛。他做的可能是全球收費最低廉的變性手術。
以約7萬泰銖(約合1950美元)的價格,患者的男性生殖器就可以再造為女性的外生殖器,據Thep醫生説,他每週做一例這樣的手術。他的水門醫院是一間私人診所,設在曼谷房租便宜的成衣批發區,這位外科醫生説,通過省去全身麻醉、麻醉師和醫院標準手術室的費用,他可以將醫療成本壓縮4-5萬銖。

“想當年在接受醫學訓練時,老師説總會説,醫生需要以合理的價格提供優質服務,不應該總想着讓病人多花很多錢。這句話仍然刻在我心裏,”Thep坐在診所裏,一邊喝着一罐百事可樂一邊説着。他的這間辦公室只夠放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變性人的出現對現代醫學、倫理和法律而言都是嶄新的議題。有變性需求的人士在有資質的醫院和醫生處接受手術前,須通過嚴格的篩查和心理測試。然而2013年12月,一位聲稱慕名前往水門診所接受變性手術的台灣患者Angela曾發表博客稱,Thep的手術“不用心理醫生的診斷書,不用體檢報告”。
對於自己因陋就簡的做法,Thep理直氣壯地説,從亞洲各地前來泰國就診的變性患者數量不斷增加,而自己提供的醫療服務對這部分人羣來説更加實惠。隨着對變性人羣的社會歧視不斷淡化,有更多的人希望改變自己的性別,這也催生了對性別認同服務的需求。

Thep説,隨着西歐和北美的政府與保險公司逐漸認可了支付該類診療服務的需求,亞洲已經落於人後。這對於他越來越多的來自中國、柬埔寨、越南、緬甸、馬來西亞、印度和尼泊爾的患者來説是一大不利因素。
“社會對於這類人羣的寬容度提升了,在中國尤其如此,”9月,在一個週五的深夜完成了一例男變女手術後,他説:“在以往,醫生根本沒辦法開這種診所——如果你在中國做這種手術,會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但現在我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改變了。人們對跨性別者的接受度遠遠高於過去。”
泰國現在以高端醫院為一大賣點,這些醫院配有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燈,一年四季大廳裏鮮花怒放,而Thep的診所相形之下極為簡陋。前台前方堆着成箱的手術材料,候診室的天花板上,熒光燈鬆動的線路垂掛下來。
63歲的Thep醫生原本學的是耳鼻喉專業,他一天往往要工作12-14小時,一口氣做十來個手術,通常他都是將變性手術放在最後面。他説,他手下的護士們不喜歡他做這種手術,用變性手術的這幾個鐘頭,他本可以做八九台假體隆胸手術,輕輕鬆鬆賺50萬銖。
“我手下的人總想推掉變性手術,因為她們覺得不划算,”Thep説,“她們總是説,‘醫生,你怎麼那麼笨呢!’我説,‘不是這樣的,你們應該知道,有些人需要手術,你不能把他們拒之門外。’”

20多年前,他首次嘗試變性手術,當時是為了修復別人做砸了的一個病例,之後他覺得自己可以提供更好的服務。Thep現在已經做了超過1000例變性手術,他所使用的是在參加英國泌尿學家彼得 菲利浦(Peter Philip,現已去世)開設的工作坊時學到的技術,在上世紀,菲利浦醫生就已經在倫敦查林十字醫院開展變性手術。
“你必須找到一種安全有效的技術,而且自己要有充足的能力完成,”Thep在三樓的一間手術間裏做變性手術,手術室裏堆放着成箱的手術器材和耗材,每台手術需要四五位護士協助。
Thep戴着手術放大鏡,穿着綠色手術服,光腳穿夾腳拖鞋,在病人伸展開的雙腿中間,他熟練地切開器官,用一根像焊條一樣的細長的燒灼器止血。
這位接受手術的患者來自澳大利亞,在氯胺酮、異丙酚和嗎啡的這些麻醉劑的協同作用下,她看起來睡得很沉。手術在整整兩小時後結束。快到最後時,昏昏沉沉的病人問了問時間,想要了解手術進展。
Thep説,她將在旁邊的九人康復病房裏度過一晚,第二天早上就得出院,三層樓的樓梯也需要自己下。接下來的一週,她每天都得回來打一針抗生素。

“在豪華醫院裏,你肯定沒法這麼做,”Thep這樣説道。他一連列出了好幾條壓低手術費用的辦法——從非機械手術枱,到棄用手術專用燈改用普通燈管,再到牆上掛着的那台購於15年前、價格只有500銖(約合14美元)的掛鐘。
在術後護理方面,病人需要定期擴充自己新的再造外陰,以免在癒合時出現萎縮。Thep説,泰國的一些醫療中心為區區一件擴充器材收費1.5萬銖,而他提供的是更加廉價的替代品:一根木棍。
“我可以免費送給病人,”他説。
這位醫生強調,這樣做並不是投機取巧。它事關公平。
“不管你窮也好,富也罷,大家都是平等的,”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