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高管深入訪談：完美的背後有很多汗水
蘋果全球營銷副總裁菲爾·席勒以及 Mac/iPad 工程部副總裁約翰·特納斯近日一起接受了外媒 Mashable 的採訪，他們在本次採訪中談到了產品的設計、隱私以及“飛船”新園區的話題。比如像全新 12 英寸 Retina MacBook 的一些設計細節，不會透露供應商名稱等等。
團隊的合作
在我與菲爾以及約翰的談話過程中，一個反覆出現的詞語就是“團隊合作”。就像他們所説的，很多創新都是團隊合作的成果。如果部門和部門之間沒有進行緊密合作，那麼就不會有 12 英寸 RetinaMacBook這樣的產品出現。在這款產品當中，“揚聲器天線”（speaktenna）就是一個展示了團隊合作的創新。
在這個“揚聲器天線”的個案裏，蘋果工程師付出了一切努力，把一塊金屬殼裏的科學技術進行了最大作用化。這其中包括打造一種全新的電池材料並且設計出梯形電池模塊，以此配合 Retina MacBook 的內部空間設計。梯形電池模塊還有更深層的意義，那就是讓整枱筆記本電腦的機身保持輕盈。
特納斯表示，他們為了要把 Retina MacBook 的機身打造得極致纖薄，意識到不能單獨設計天線和揚聲器系統，因為兩個系統都需要自己的空間來發揮作用，這樣一來 Retina MacBook 的機身就不會變得這麼薄了。所以，蘋果的工程師們想出了一種新方法，他們讓揚聲器和天線進行“合體”，同時保證各自的作用，又節省了空間。
“我們完全把揚聲器和天線整合到一起，所以才有 speaktenna 的出現”，特納斯面帶笑意地表示：“所以結果就是，我們現在有一羣天線工程師，他們對揚聲器的瞭解比世界上任何一家公司的天線工程師還要多。我們還有一羣揚聲器工程師，他們對天線的瞭解也比世界上任何一家公司的揚聲器工程師還要多”。
如今，這種程度的團隊合作已經成為蘋果公司的 DNA，但他們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有這種理念。
“在喬布斯重返蘋果之前，雖然工業設計團隊以及工程團隊之間也有聯繫，但是兩個部門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達到一種‘整合’的程度。”席勒表示：“工業設計團隊也許會設計出一些模具，但是這些設計出來的模具或者模型也有可能反映不出最終出貨產品的真實模樣，它們甚至不會出現在任何一款最終形態的產品當中。
所以，要真正打造出一款優秀的產品，機械地將不同部門的工作成果揉合在一起是行不通的，部門之間需要進行無縫合作。比如當設計部門想到一個好點子的時候，他們會把信息向工程部門傳送，反之也一樣。這樣一來實驗室裏的測試效果就會更好。而這，也就是蘋果公司當前對待產品的態度。
“對我來説，最神奇的事情就是目睹一塊初級模具變成出貨產品的成長過程”，特納斯説。
席勒回憶了蘋果公司是如何決定讓開發與設計聯繫到一起的時光，並且在 20 世紀末推出了令人驚歎的一體iMac，以及後來的iPod、iPhone以及 iPad：“當史蒂夫於 1997 年重返蘋果的時候，他就和喬納森一起重新定義了產品的開發過程。工業設計團隊和工程團隊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進行緊密合作，兩個部門同時考慮如何解決問題，最終帶來的是一種無縫體驗。
除了合作之外，蘋果還非常倚重於讓團隊總結經驗，他們的一系列產品離不開團隊總結。“這一點已經深深植入我們的工作方式當中。每次我們回過頭來看，總結經驗總是會讓人感到驚奇，因為這是一個年復一年，自我成長的過程。”席勒表示：“通過這些總結和學習，無論是哪一個部門總結出來的，我們都可以打造出新一代產品。”
全新的 12 英寸 Retina MacBook，也體現了這一點。其主板可以整塊拿在手上，主板兩面的佈滿一系列芯片，它們的尺寸不同，作用也不同，從儲存芯片到屏幕驅動器都在上面。這裏的每一處設計，都有蘋果在打造像 iPhone 這樣的產品時學到的經驗。按照特納斯的説法，這塊主板比 11 英寸 MacBook Air 內部的要小 67%。
創造新玩意
也許在外人看來，蘋果一直都可以解決非常複雜的技術問題，他們總能夠想出解決方案。然而在蘋果公司的實驗室裏，也有他們缺少的技術，他們的工程或設計團隊也會有用盡腦力仍然無果的時候。“有很多時候，我們也需要為蘋果公司招聘一些技術人員，以此來幫助我們完成此前從未涉及過的新項目。”席勒説。
很多時候，蘋果還需要讓其它人作出改變來迎合自己的目標計劃。蘋果公司有一個習慣，他們會根據供應鏈的情況不斷進行產品零件的完善。席勒表示，蘋果會對第三方零件的規格進行重新定義，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因為這樣一來供應鏈就可以打造出完全符合蘋果期望的零件，最終才能整合成一款完整的產品。
席勒説，蘋果有時候會要求供應商提供一些從未出現在市面上的技術和功能，以及供應商認為它們可以辦到，但此前從來沒有去嘗試的領域。
“幾乎每一款蘋果新產品都會採用我們此前從未嘗試過的材料、制式和技術。”特納斯表示：“很多時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家公司嘗試過。”
當然，蘋果需要和大量的供應商進行合作，因為他們本身並不打造零件。蘋果先是設計出零件的規格，然後會挑選看有哪家供應商可以幫助他們完成目標，這裏我們可以以康寧作為例子來説明。康寧一直都在為 iPhone 供應大猩猩玻璃，因為他們擁有非常優秀的玻璃技術，但是在蘋果選擇他們的時候，世界上的手機幾乎都是塑料的，手機廠商基本上不會考慮到與康寧進行合作。
“我們對產品應有體驗有更高的要求和期望，最終我們找到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合作伙伴，可以幫助我們實現所有的期望。”席勒非常罕見的對第三方廠商進行了讚揚。
當然了，蘋果與供應商之間的關係遠遠比我們所看到的要複雜。如果你直接向蘋果詢問是誰為他們的玻璃屏幕進行供貨，得到的答案一般都是沉默又或者是答非所問。所以，當蘋果發佈 iPhone 6s/6s Plus 的時候，他們在台上表示這兩款新手機的屏幕都來自於康寧玻璃（仍是不説康寧大猩猩玻璃），這不免讓人感到意外。
那麼，為什麼蘋果不能對外分享他們是從哪裏得到的產品零件？
席勒對此表示，因為蘋果經常會在同一個零件上選擇多家供應商，而且不想對外解釋這些供應商之間的差異。而且，當蘋果更換零件供應商時，也不會對外宣佈，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這些供應商為蘋果提供的零件都是經過定製的，基本上算是“獨一無二”。而且蘋果和供應商之間的合作關係隨時可能結束，這也就意味着零件也有可能隨時發生變化。
“多數時候，我們從供應商那裏得到的零件都帶有非常獨特的蘋果風格，因為如果打造得和其它公司的零件一樣，就會很容易誤導別人。”席勒表示，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去談零件的來源，因為這可能會帶來一系列謠言。蘋果高管的這一番話，正是對當前 iPhone 6s 芯片門的最真實寫照。
前段時間的 iPhone 6s 芯片門問題再一次把蘋果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同時遭殃的還有 iPhone 6s 的兩家供應商，即台積電和三星，其中又以三星最慘。但實際上，蘋果對此早已發表官方公告，該公司表示兩種芯片的差別非常小，其續航能力最多隻有 2%-3% 的差別。而且，《消費者報告》也通過測試確認了蘋果的公告內容。
然而，消費者對此卻不怎麼買賬，關於台積電芯還是三星芯的口水仗並沒有因為蘋果的官方公告以及《消費者報告》的測試而結束，而且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勢頭。對於這一問題，兩位蘋果高管在本次採訪中似乎也有所暗示，因為他們一直都在避免這種爭論的出現，責任並不在他們身上。
蘋果高管還談到了 Retina MacBook 的鍵盤設計。特納斯表示，他們對 Retina MacBook 的原型機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測試，他們發現這款筆記本電腦上面的全尺寸鍵盤基本上代表了整台設備的大小，因此他們不能簡單找一家對筆記本電腦鍵盤很熟悉的廠商就開始供貨。蘋果的做法是，他們先找到一家鍵盤供應商，然後對鍵盤的原型進行了改進，從內至外的改進。
窺鏡以補短
蘋果公司的總部員工數量超過 10000 人，他們的總部很大，人很容易在裏面走丟。當我問席勒蘋果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否都很順利時，他的回答讓我驚訝。
“不，當然不是，當然不是”。他説：“我們並不想説我們的一切都很完美，我們從未沒有這麼想過。我們一直都必須保持進步，對於那些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一直保持聆聽。”席勒表示，蘋果一直都在不斷地檢測那些帶有矛盾的計劃，最後才會推出產品，比如 12.9 英寸屏幕 iPad Pro 以及 Apple Pencil 又或者是開發全新類別的產品。
“每當我們想要打造一款新產品的時候，我們的團隊可以在開發過程當中通過任何角度來展開想象，目的就是讓產品變得更優秀。他們並不會受限於既定計劃的條條框框，不會為自己規定一定要在什麼時候把某一進程完成，也不會讓一些舊產品的開發理念捆綁自己。這一點我覺得非常好。”
蘋果不時會讓供應商改變進行的零件生產製式，甚至是改變整個工廠來迎合自己的產品計劃，那麼蘋果公司內部到底有沒有人曾經反對過這種看起來很瘋狂的點子？
特納斯對此表示，像這樣的例子，“No”在蘋果公司內部的出現頻率並不高。“No”在其它地方會有人説出來，比如在“我們做了什麼”，“No”這個單詞是有經常出現的。但如果問題是“我們怎麼做”，基本上不會有“No”的出現，因為大家都在努力打造最優秀的產品。這也正是在蘋果公司工作的最大樂趣之一。
創新通常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當蘋果推出 12 英寸 Retina MacBook 時，我們都感到非常震驚，它比 MacBook Air 還要輕薄，而且全身上下只有一個接口：USB-C。這種冒險既可以説是勇敢，也可以説是危險。但蘋果認為這是一種平衡，而非迷失。席勒表示，蘋果為了要達到自己的既定目標，為這一設計投入了很多想法：“我們發現最好的把目標設得比期望值更高一些，比‘剛好可以’更高一些。”
Retina MacBook 對於普通人來説似乎有悖常理，但如果我們要打造出符合普通人期望的產品，那對我們來説就是有悖常理，這就是最真實的 M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