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為何不接受烏克蘭債務重組？

英國金融時報網２３日發表俄羅斯財長安東·西盧安諾夫為該報撰寫的題為《俄羅斯為何不接受烏克蘭債務重組？》的文章。文章説，想象一下，如果希臘政府堅持要歐盟機構接受與該國私人部門債權人同樣的“削髮”，歐洲各國政府將會反應冷淡。然而，基輔方面現在對其欠俄羅斯的30億美元歐洲債券就是這種立場。

2013年年末，烏克蘭已陷入衰退１年多時間，其經常賬户赤字變得不可持續，國際儲備僅能勉強覆蓋3個月的進口需求，而且沒有其他債權人準備以基輔能夠接受的條款提供貸款。然而，就在那種情況下，俄羅斯以5%的利率為烏克蘭提供了其亟需的30億美元資金，而當時烏克蘭債券的收益率接近12%。

俄羅斯並不是為了商業收益而提供資金的。就像美國和英國經常做的那樣，俄羅斯向政策受到其支持的國家提供援助。美國現在通過其國際開發署擔保計劃支持烏克蘭現政府。

由於貸款來自我們只能投資於證券的“國家財富基金”，因此它被設計為歐洲債券的結構。但它是一筆官方信貸，正如媒體普遍報道的那樣，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管理層和員工都承認這一點。

長期的國際慣例要求，俄羅斯的官方信貸應該得到比私人信貸更優先的對待，也就是得到和其他官方信貸相同的待遇。然而，烏克蘭最近在重組其債務時將俄羅斯的債權視為私人信貸，同時把其他所有官方信貸（包括USAID擔保的信貸）排除在該國與私人部門債權人達成的重組（20%“削髮”和4年期限延長）以外。

俄羅斯有過按照公認國際慣例行事的經歷。在1998年8月金融危機之後，我們的私人部門債權人註銷了逾三分之一的債權，同時官方債權人拒絕接受任何“削髮”。近年，歐洲當局堅持要求希臘的私人部門債權人接受更大幅度的“削髮”，但拒絕了希臘提出的官方債權人減記一部分債權的要求。

一直拒絕向拖欠官方債權人債務的國家提供貸款的IMF，偏偏在2015年12月我們的歐洲債券到期前夕加快了對該政策的修改。俄羅斯並不想看到IMF削減其對烏克蘭的融資項目，但我們擔心，在烏克蘭從政治出發的債務重組的背景下改變該政策，可能讓人懷疑一家在解決國際金融不穩定方面扮演關鍵角色的機構的公正性。

官方雙邊貸款是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自身信貸努力不可或缺的補充。如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向拖欠俄羅斯歐洲債券的國家提供貸款，那麼官方雙邊債權人可能不願向無法進入私人市場的主權借款人提供貸款，擔心由公共政策驅動的融資可能與尋求謀利的私人機構債權人的債權一起被重組。這就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一直拒絕向拖欠官方債務的債務人提供貸款的原因。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放貸的核心原則必須包括這樣一條：借款人只有在與官方債權人真誠談判的情況下才會得到融資。烏克蘭沒有這麼做。該國不僅拒絕將俄羅斯的債權視為官方信貸，還在其新的私人部門債券合同中承諾不按照原有條款償還俄羅斯的債權，也沒有為俄羅斯提供哪怕在價值上相當於私人部門債權人待遇的替代方案。

相比之下，俄羅斯表現出了極大的剋制，沒有要求提前償付歐洲債券——那可能讓烏克蘭的債務重組變得極為複雜——即便烏克蘭早就違背了債務與GDP之比不超過60%的承諾。俄羅斯還提議對我們的歐洲債券展期，在2016年、2017年和2018年每年分期償還10億美元，外加利息並由西方提供適當擔保。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公開表示，我們的提議是“積極的一步”。

在過去50年裏指引債務人、債權人以及其他方面處理主權金融危機的國際框架一直是非常成功的，這在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工作。它的有理有據的原則應當在充分考慮之後才做出改變，而不應只是響應當下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