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敬費”凸顯西班牙醫療腐敗

西班牙加泰羅尼亞自治區雷烏斯市地方法院日前公開了一份審理紀要，該地區47名醫生因涉嫌受賄遭到起訴。他們被指控收取特萊博公司的回扣，以使用該公司生產的假肢等醫療用品。此外，特萊博公司也涉嫌無證營業以及售賣過期假肢等醫療產品，該公司數十名職員及兩名政府官員遭到檢方起訴。該案件涉及加泰羅尼亞地區30多家公立醫院和私人診所，涉案人數之多、牽連範圍之廣達到歷史之最，6000多名使用該公司假肢的病人需要重新接受醫院觀察。

據審理紀要顯示，特萊博公司與涉案醫務人員分別達成協議，每使用一件該公司的產品，就會付給醫生500至6000歐元不等的回扣，回扣數額按照所使用產品平均市價的15%至25%計算，而醫保範圍外的自費手術的回扣則更多。這筆費用被特萊博公司稱作“孝敬費”。

多名正在接受調查的特萊博公司高層管理人員和合作經銷商都承認，該公司進行的這類非法操作在西班牙其他地區普遍存在，公司40%的經費都花在買通醫生上。西班牙《國家報》的報道稱，這是西班牙近幾十年來被曝光的規模最大的醫療領域腐敗案。

案件的曝光要追溯到去年年底。當時特萊博公司的員工向西班牙藥品和保健品協會舉報公司的黑幕。舉報材料説：“公司負責人一步步失去法律和道德底線。從最開始用優質的材料自己生產，到後來從供應商處收購低劣的產品，再到將非醫用的樣品給病人使用，最後竟然走到出售過期10年以上的產品這一步。”“我們知道舉報就意味着失業，但是我們實在不忍看到病人在使用公司不合格的產品後承受十分痛苦的併發症。”到目前為止，僅雷烏斯市醫院一家就已發現20多名病患需要重新進行手術。

據悉，特萊博公司在經濟危機期間承受了巨大經濟壓力，而長期合作的雷烏斯市醫院新院長羅德里格斯對該公司的產品質量並不放心，決定取消合作。2012年至2013年的兩年間，特萊博公司一直動用其與政府官員的關係向羅德里格斯施壓。2014年初，雷烏斯市醫院恢復了與特萊博公司的合作。本案主審法官迭戈·阿瓦雷斯表示：“當地政府不是向醫院提供資金援助以便讓其使用更好的醫藥產品，反而讓醫院使用不合格產品，實在令人寒心。”

接到舉報後，西班牙藥品和保健品協會立刻下令，查封一切無證生產的藥品和醫療用品，並關停沒有歐盟標準認證的企業。隨後，雷烏斯市第一副市長和特萊博公司總裁被逮捕。然而，調查越是深入越是令人心驚：調查人員已經無法統計出究竟有多少違規醫療用品上架。

加泰羅尼亞地區反對黨認為，特萊博案證明了本地區存在着一張醫療腐敗網，公共醫療在此成為私人謀利的災區。事實上，加泰羅尼亞地區近年來腐敗醜聞不斷，其中醫療領域是重中之重，3年前被曝光的“英諾瓦案件”就是其中的典型。當時，醫療集團英諾瓦被曝在2007年至2011年間向加泰羅尼亞政府衞生部門負責人行賄72萬歐元。據瞭解，特萊博案的涉案人員也與英諾瓦高層有關聯。

《國家報》的報道稱，特萊博案的發生充分説明西班牙政府對企業缺乏監管。然而，雖然特萊博案在加泰羅尼亞地區政界和醫療界引起了劇烈反響，但是沒有人反思自己的過失，沒有人關心無辜受害的病人。加泰羅尼亞大區主席馬斯甚至對警方逮捕雷烏斯市第一副市長的行為表示了強烈不滿。

“這不僅是個腐敗問題，公職人員與企業勾結產生的腐敗已經直接危害了民眾的健康。”馬德里康普頓斯大學醫學院教授艾蓮娜·吉內對本報記者表示，某些公司憑藉行賄及其與政府官員的關係，就能完全不顧職業規範而禍害整個行業，這無疑暴露了監管體系的巨大漏洞。特萊博案如果沒有其內部員工的主動揭發，案件相關責任人可能至今還逍遙法外，而這樣的企業在西班牙不知道還有多少。（記者 王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