頁岩危機降臨俄克拉荷馬州 - 彭博社

在2012年1月，我第一次前往俄克拉荷馬城，報道一個被認為是令人驚訝的發展：美國的石油繁榮。在此之前，水力壓裂——即壓裂技術——最為人知的是推動美國天然氣生產。它剛開始被用來開採被困在地下深層岩石中的石油，如北達科他州的巴肯頁岩、德克薩斯州的鷹福德和俄克拉荷馬的密西西比石灰岩。

我筆記本中仍夾着一份由當時中央俄克拉荷馬地區發展執行董事基恩·普弗霍夫特在那周給我的打印清單。它列舉了開採頁岩的好處：“租賃土地、鑽井平台，建造時使用了數百個組件，數千名員工；卡車運送鑽井平台；鑽探：許多員工，高度熟練；培訓設施、教師、廚師、協調員、清潔工。餐館滿員。汽車旅館滿員。焊接車間開業。”

這份清單現在看起來像是對繁榮破裂後所失去一切的預言。俄克拉荷馬城曾是頁岩革命的心臟，孕育了切薩皮克能源、德文能源和大陸資源等先鋒企業。現在，它成為了能源價格崩潰時事物迅速崩潰的教訓。一個沉重的象徵：成千上萬的人聚集在俄克拉荷馬城，紀念奧布里·麥克倫登，56歲，切薩皮克的聯合創始人和行業中最知名的倡導者之一，他於3月2日在一場車禍中去世，就在他因串標指控被起訴的前一天。

回到2012年，繁榮破裂的前景似乎遙不可及。石油交易價格為每桶98美元。美國原油生產自1980年代以來首次開始上升；俄克拉荷馬的失業率為5.4%，比全國平均水平低近三個百分點；而那些可以為此歸功的公司正好位於“石油所建之州”的中心。“在州對石油和天然氣的依賴程度上，這真是巨大的，”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俄克拉荷馬城分行的經濟學家查德·威爾克森説。

德文能源，第一家完善頁岩鑽探的公司，正在搬入一座剛剛成為俄克拉荷馬州最高建築的50層藍色玻璃大樓。大陸資源公司，被認為是巴肯頁岩的啓動者，正從俄克拉荷馬州的埃尼德搬入德文的舊辦公室。在布里克鎮附近，我在米奇·曼特爾牛排館與普弗霍夫共進晚餐，數百套公寓正在建設中；而新命名的切薩皮克能源競技場，俄克拉荷馬城雷霆隊的主場，每場比賽都座無虛席。

我的日程安排中包括與切薩皮克公司時任首席執行官麥克倫登的採訪，他只能在從鵪鶉溪高爾夫鄉村俱樂部返回辦公室的途中抽出時間與我見面。在那裏，他在野貓週三午餐會上發表了激動人心的演講，談到美國如何打破中東石油的控制。“我期待一個這樣的世界，如果你只有沙子和石油，你就不重要，”他説，贏得了掌聲。他告訴我，美國很快將挑戰沙特阿拉伯和俄羅斯，成為世界最大的石油生產國。“我不願稱之為繁榮，因為它似乎總是伴隨着衰退，”他説——彷彿提及這種可能性是不愛國的。

約翰·裏切爾斯，當時德文能源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告訴我沙特阿拉伯不再有能力向全球市場傾銷石油——而且需要全球經濟崩潰才能引發油價的持續下跌。“我們對長期的看法是，油價將保持相對強勁，我們可能不會看到50美元的油價持續很長時間，”他説。

接下來的三年似乎證明了裏切爾斯是對的。石油平均每桶95美元。到2012年底，美國的產量每天增加了一百萬桶，創下歷史上最大的增幅，這一表現在2013年和2014年得以重現。產量達到了四十多年來的最高水平。麥克倫登關於能源獨立的預言似乎觸手可及；進口量在2005年佔美國消費的60%，降至24%。

俄克拉荷馬州被頁岩革命席捲。現在它正面臨迅速而殘酷的清算

這種興奮讓人容易忽視一個大問題：這是歷史上最昂貴的繁榮之一。德文能源、切薩皮克能源、沙德里奇能源和大陸資源公司幾乎每賺1美元就花費近2美元進行鑽探。此外，頁岩井的產量下降速度遠快於傳統井，第一年就下降了60%到70%。為了維持投資者所要求的增長，公司必須快速鑽探以抵消這些下降。這種現象被稱為紅皇后，源於 鏡中奇遇記 中的角色，她告訴愛麗絲：“你必須盡全力奔跑，才能保持在原地。”

從2011年到2014年，這四家公司總共超支了368億美元的現金流。只要高油價使再融資變得容易，這並不是問題。多年的近零利率使投資者在市場的風險角落中尋找回報。根據標準普爾在2014年4月評估的97家勘探和生產公司中，有75家的評級低於投資級。這並沒有嚇到投資者。根據巴克萊的數據，從2004年到2014年，高收益債券市場翻了一番，而行業中垃圾評級公司的發行量增長了11倍，達到了1125億美元。正如擁有最佳長期投資記錄之一的投資者斯坦利·德魯肯米勒在2015年1月對德克薩斯人所説：“那些傢伙知道如何賭博，如果你讓他們用你的錢在地上打個洞，他們就會這麼做。”頁岩並沒有維持這種狂熱；廉價債務才是。

對高油價持久力的信念如此強烈，以至於在2014年10月，當原油價格跌至每桶85美元時，Continental公司清算了保護公司免受崩盤影響的保險。“我們覺得現在的價格處於底部，我們會看到它們很快恢復得相當明顯，”首席執行官哈羅德·哈姆在2014年11月對投資者説道。

他錯了。在那個月底，沙特阿拉伯拒絕削減產量以遏制價格下滑。價格崩潰。到1月，油價交易在50美元以下，這是自金融危機深淵以來未見的水平。並且違背了裏切爾斯三年前的預測，價格保持低迷。現在油價為37美元。

去年第二季度，俄克拉荷馬州的經濟萎縮了2.4%，是全國表現最差的。在2月，德文公司裁員數百人。SandRidge上個月錯過了債務的利息支付，現在距離違約大約只有一週，除非與債權人達成協議。標準普爾在2月2日剝奪了Continental Resources的投資級信用評級，一週後將切薩皮克降級，這是自10月以來的第四次，稱其98億美元的債務負擔“不可持續”。

麥克倫登對美國能源獨立的願景觸手可及，但他的雄心代價高昂。2012年，他因報道顯示他為融資公司油井投資而承擔了鉅額個人貸款而受到抨擊，2013年他被迫離開切薩皮克。

俄克拉荷馬州的命運與石油產業緊密相連，已有一個多世紀。上一次崩潰始於1982年，使該州陷入持續數十年的衰退。政治家們表示他們會使經濟多元化。但現在的情況只是過去的回聲。根據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的威爾基森，1982年石油產業支付了俄克拉荷馬州工人收入的13%。到2014年底，這一比例為14%。

如果1980年代是一個指示，那麼即使價格上漲，俄克拉荷馬州可能需要數年才能恢復。該州面臨13億美元的預算赤字。而且，由於最近的地震被歸咎於水力壓裂，行業面臨反彈。目前，經濟繁榮留下的低失業率正在幫助緩解衝擊。但這種緩衝正在減弱，威爾克森説。“我對前景感到擔憂，”他説。“我們在州預算中已經有問題。我們的失業數字已經更高。”

在建於油井上的州議會大廈，州代表路易斯·摩爾在他的Zillow應用上調出埃德蒙德這個豪華郊區；藍點標記的止贖和預止贖充斥着屏幕。他住在埃德蒙德，並代表那裏，那裏是該州一些薪水最高的石油專業人士的家。“情況不好，”他説，放大一棟有游泳池的房子。“事情發展得這麼快不好。” —與西蒙·福克斯曼合作